令窈双手拎鸳鸯花灯,嫌腾不出手拿银子,遂将其中一只鸳鸯花灯扔给身边的红袍少年“你先替我拿着,小心别摔碎了。”
少年习惯使唤人,头一次被人使唤,一时间有些笨拙“我若摔碎它,赔你十只便是。”
令窈懒得理他,将银两递出去,同卖油蜜蒸饼的人说“我要两个。”
买了油蜜蒸饼,她分他一个,迫不及待就要吃,无奈两只手已塞满,只好同身边拎灯的少年说“你帮我解开面具。”
少年绕到她身后,抬手替她将面具解开。
令窈歪头笑“多谢。”
运河边又燃起烟花,光亮照亮大半个夜空。
众人仰头望天。
唯有少年低眸呆愣。
烟花璀璨,却不及面前人光彩夺目。年轻稚嫩的面孔,像宝石般莹莹光。她冲他漫不经心的嫣然巧笑,眸中灵光流盼,令人呼吸微窒。
他从未料到,面具下竟藏着这样一张冰肌玉肤粉妆玉琢的脸蛋。
令窈咬一口油蜜蒸饼,一边看烟花一边抬步走。身旁少年怀抱她的玉像面具,又拿灯又拿饼,富贵子变成小随从,略显滑稽,他自己却浑然不知,侧眸偷看她,问“接下来去哪?”
令窈边吃边答,话语含糊不清“去吃荔枝膏狮子糖。”
她说起吃食,满目欢喜,饱满红润的面庞神采飞扬。少年看在眼中,只觉赏心悦目,悄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令窈脱口而出“你多大,我就多大。”
少年认真道“我今年十三了,再过三月,生辰之后,便是十四了。”
令窈撒谎不打草稿“我和你一样。”也就差三岁而已,不必告诉他。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令窈嫌他话多“我没有名字,你呢?”
少年“我也没有名字。”
令窈趁机占便宜“人怎能没有名字,你既没有名字,我替你取一个罢。”她瞥见前方药铺,随口道“就叫空青。”
“空青?”少年呢喃“这是药材名。”
令窈“空青利九窍,通血脉,寓意甚好。”
少年学她无赖“那我也替你取一个。”
她来不及拒绝,就听他道“我叫空青,你便叫青黛罢,青黛清热解毒,凉血定惊,还可做画眉之用,寓意更好。”
令窈顿足,别过头“幼稚。”
少年探头“这不叫幼稚,叫礼尚往来。”
令窈不理他了。
少年挡她身前,视线落在她腰间玉牌上,道“你和我一般岁数,肯定没有取字,郑青黛难道不好听吗?”
令窈察觉到他的目光,玉牌上的“郑二”两字已落入他眼,她索性任由他看,寻他腰间玉牌上的字。
哪想到,竟是一块白板,根本没有字。
令窈气他谨慎,让她无从下手扳回一局,鼓起腮帮子道“我是男子,怎能取青黛这种名字,你也太放肆了。”
少年难得被人当面训斥,拿出平时的做派,却没有点破她拙劣的伪装,笑声响亮“放肆又如何?”
令窈瞪他,嘴里吃着饼,有些生气,拿出银子砸他怀里“我不和你吃茶了,你自己吃去。”
少年不依不饶跟着她“你好大的脾气。”
令窈试图用肩膀撞开他,却不曾想他身形健壮,反倒是她自己撞疼。少年见她真动怒,不再逗弄她,替她揉肩,手刚落下,想起什么,顿时掌心滚烫,动作停顿。
令窈瞪他“你到底想怎样?”
少年一只手只敢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搭在她肩头,就算是替她揉过了“你别生气,我们继续去吃茶。”
她撅嘴不说话。
他悄悄窥她神情,不动声色地说“是你自己说要带我吃茶,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