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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的世子妃(第1页)

李三娘正说道着,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室内变得安静“怎么都不说话了……”

她顺着别的闺秀的目光朝门口看去,便见着素衣素服的陆之韵款款走来。她头上未饰半点珠翠,只为应牡丹宴的名儿,簪了一朵白牡丹,素净的脸上未施脂粉,额心贴着水滴形的嫣红色花钿,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端的是风姿楚楚,当得起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而这一屋子人,因她的到来,反都成了庸脂俗粉,黯淡无光。唯有她,值得注目。

李三娘面色通红,她才说过陆之韵青春守寡,定然容色减褪憔悴不堪,陆之韵便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

何止是光彩照人!

许是嫁了人又新寡,她身上更有了从前在闺中做女郎时不曾有的风流气度,无需脂粉妆点,自是艳压群芳。

离李三娘不远处的冯传芳见陆之韵,亦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不得不承认,适才她因传言、因李三娘的话儿对陆之韵的揣度有多不靠谱。除智慧外,她向来自负美貌,唯独肯认自己不如陆之韵,原以为陆之韵新寡容色衰减,她是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此刻才知——是她想太多。

便是她,在陆之韵面前,亦显得俗了。

倘若陆之韵是高山上的雪莲花,是空谷中独自芬芳的幽兰,冯传芳便是人间富贵花。前者因稀而贵,后者因多见而不足为奇。

陆之韵并未搭理李三娘。

她先前和安定侯夫人、萧璎已拜会过主人家,萧璎被俾仆引入招待郎君们的前院,安定侯夫人则和京中有了些辈分的世家妇在一处,杨国夫人略略关怀了她几句,提及近日来的流言,她也没避讳,只说“悲伤过度故一时言行无状”,又说流言夸大其词人言可畏等语。

和杨国夫人叙罢,才有杨国夫人身边的俾仆带她来年轻女郎们的所在。适才她到门口时,正巧听见李三娘编排她,便止住俾仆的脚步,不让她们出声,待李三娘说到她定然变丑了风光不再才现身。

杨国夫人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柳佳懿和柳佳娴也在这个厅。

她犹如信步闲庭般,迤逦而至,在俾仆的引导下,于柳佳懿和柳佳娴旁边留给她的位置坐下,冲这两位盛装的好友微微含笑道“多日不曾见了,别来无恙否?”

柳佳懿笑道“无恙。”

柳佳娴点头“都好。”

柳佳懿容色清丽,性格稍嫌冷淡,在这里坐了大半日,都只和柳佳娴略略说几句话,并不兜揽其他闺秀。

“你还好吗?上次去你们家,没见着你,我想着你定然忙着,抽不开身,就没多叨扰。”

她说的是去安定侯府上为萧珏吊丧那天。

不待她说完,柳佳娴补了一句“近日你的传闻颇多,你怎么样了?如今可还好?”

陆之韵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倘或事事求全,亦不过是自寻烦恼。偏我就是那个自寻烦恼的人,别的都好,只是遭逢此变,未免容色衰颓,人未老朱颜先残了,羞见相好的姐妹们,唯恐在你们身边损了你们的颜面。”

柳佳懿一听,便知陆之韵在暗讽李三娘先前的话,淡淡笑道“哪个蠢物敢说韵娘容色衰颓?”

李·蠢物·三娘“……”她的手指紧紧揪着臂间的披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旁围着她的闺秀们的溜须拍马,简直像是在打她的脸。

偏偏柳佳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时,性格活泼些的柳佳娴却又拍手道“是极是极。倘若你这容色,叫朱颜残,世间女子的容貌便也没有可看的了。”

李·世间女子·三娘“……”她脸色火辣辣的,绞紧臂间的披帛,咬了牙,想驳她几句,又一时想不到怎么驳。

冯·世间女子·传芳“……”虽然不想赞同,却不得不赞同。在陆之韵的风华之下,旁人确然是不起眼的,便是近两年因陆之韵不常出来而闻名各大宴会圈的她亦然。

陆之韵不再多言,只一笑置之。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李三娘的脑瓜子终于转动了,和她旁边的闺秀道“前几日我日日研读应皇后的女则女训,颇觉有道理。女子当以贤德为要,才貌次之。一个女子,若是为贪恋权势,而弃生死未卜的情郎于不顾,嫁了情郎的丈夫,偏偏丈夫又早死了,情郎反倒达了,于是这女子心有不甘,也不感怀已逝的丈夫,反倒日日载歌载舞,弹奏靡靡之音,再有才貌,也是令人不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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