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长期反应过来去翻衣兜,蒋国昌忙递了一把钱票过来,“果果,给你,都给你,家里还有两张存折,都是我这些年存下的,回头找找也拿给你。”
老爷子一听,诧异道:“你没结婚?”有婆娘家小的可说不出这话来。
“嘿嘿,”蒋国昌挠着头,叹道:“哪敢啊!”声音里更多的是一种沉痛与无耐。午夜梦回,心里留存的悔恨,和对自我的厌恶,让他多年不能释怀。当年他若再小心一点,或者一入伍就改个名字,哪会害得一家老小惨死。
同时,他也真怕!
是,鬼子赶跑了,祖国解放了,可他军人的身份没变,只是对战的敌人变了而已。他怕自己娶了妻,生了子,还会遭受当年的那一幕。
老爷子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孙女把钱票收下,不管有无血缘,只要他们彼此还认蒋兰,那么他们就是永远的甥舅。
傅慧伸手接过,开心地数了数,唔,票就不说了,光钱就有七十八。
“咳,”看着几十块钱被傅慧数了一遍又一遍,蒋国昌脸热道:“出来的急,少了点,不过不怕,以后舅舅的工资,除了资助几位战友的家属和少量的开支外,都给你。”
傅慧一边把钱票往自己大衣里装,一边好奇道,“那有多少啊?”
蒋国昌斜睨了扎着手,拿着一把毛票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的宋长期,挺了挺胸,“舅舅的职位不高,也就比你大伯高了那么一级,每月的工资加补助是3oo元。”不过他存折上的数字可不少,要知道减薪制施行前,他每月的工资是四百多呢。
“哦”傅慧拖着长音,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真厉害!”比爸爸的工资多了几倍,只比爷爷领的少了1o块。
蒋国昌被夸得飘飘然然,越地将脊背挺得笔直了。
“福宝,”宋长期默默地将毛票装回兜里,“大伯出来得急,口袋里没装什么钱,等回去再给你见面礼哈。”
傅慧掏掏大衣口袋,将电视票塞到他手里,“大伯,你不用给我大团结了,帮我把它买下吧,要彩色的。”
就着灯光看清手里的票,说实话,宋长期有些腿软,“福,福宝,彩色的不但要票要钱,它还要侨汇卷。”
“这个不怕,”方婷带着方禹提着吃食过来,知道公公用的灯笼果是宋家的孩子带来的,忙亲自过来道谢,“我那里有侨汇卷,改天拿给你。”
“福宝是吗?”她喜欢小小姑娘的名字,一听就福气满满,“阿姨带了些吃的,你要不要吃点?”
“要的,”到现在她还没吃晚饭呢,傅慧说着偏了偏头,朝方婷身后看去,正对上男孩乌沉沉,幽深的眸子,“啊,你也在这里?”
方禹点点头,眼前的小丫头,真像一道永远也解不完的数学题,总会时时带给人惊喜。
“你们认识?”方婷摸了摸傅慧的小辫。
“认识,”傅慧诚实道,“他曾送给我一只鸡,我还把他撞倒过一次。”
随着傅慧的话,方禹回想起桃源村与小丫头接触的几次经历,无言地抽了抽嘴角。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你们俩可以在一起玩了。”大院里的孩子很排外,两人一起,不用担心被人欺负。方婷牵着傅慧的手,将她交给方禹,“小禹,福宝饿了,你带她去吃饭,要好好的照顾她哟。”
蒋国昌缠着老爷子在问蒋兰这些年的生活情况,宋长期这个大伯的思绪,还陷在即将损失的一千多块钱里拔不出来,谁也没注意到方婷的动作。握着手里软软的像面馒头的小胖手,方禹僵了僵。
“快点呀,”傅慧伸着脖子嗅了嗅,“我都闻到鸡汤的味道了。”
无声地叹了一声,方禹认命地牵着小丫头穿过人群,走到病房隔壁的一间会客室。
沙前的长几上摆满了吃食,只不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了病房和配药室,谁也没心情吃,所有的食物都还没动筷呢。
“哇,包子、花卷、红糖小米粥、鸡汤、清蒸鱼、白菜粉条炖肉,唔,每个都好香,哪个都想吃。”
“先洗手,”方禹扯住往长几上扑的傅慧,“过来。”
会客室里面有个洗手间,方禹带着她洗了洗手,然后出来舀了一碗鸡汤递给她。
傅慧接过道了声谢,小心地端着往外走。
方禹看得一愣,“你不在这吃?”
“在的,”傅慧叮嘱他,“你别都吃光了呀?”
方禹无奈地抚了抚额,当他是饭桶啊,“那你往外跑什么?”
“给爷爷送鸡汤!”傅慧道。
方禹听得一愣,“给你爷爷送完,还给谁送?”
“大伯、舅舅、傅叔叔、傅爷爷。”
“别送了,让他们过来吃吧。”等她一碗碗地送出去,再回来,饭菜都凉了。
婷领着要找孙女、外甥女的老爷子、、蒋国昌,停在门口笑道:“福宝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