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瑞家的能够做王夫人的陪嫁大丫环,后来又能成了荣国府上的一等管事嬷嬷,其娘家在王家内自然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这不周瑞家的一出事,她娘家人便求到了王家的当家主母──王何氏的头上了。
王何氏半是好奇,也半是想帮着说项,再则贾赦此行从东北回来也帮着她夫君带了些东西给她,于情于理,她也该来荣国府道声谢才是。
于是乎,王何氏便就上门来拜访了。
王夫人正为了周瑞家的事情生着闷气呢,一听到王何氏来访,便连忙把王何氏请了进去,像倒桶子一般的把事情全说了,末了,忍不住埋怨道“真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过是区区胭脂米罢了,既然连这都下手了,还让大老爷知瞧,咱们王家这辈子的脸面都被她们一家子给丢尽了。”
王何氏原先也不甚了解事情真相,听到真相也不由得红了脸,也不由得怒道“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怪不得妹妹你恼了。”
周瑞娘家人来求情时也只含糊不清说是她那婆婆做的好事,逼问急了,也不过只说了几句怕是得罪了荣国府里的大公子,可万没想到周瑞家的竟然连小孩家家的口粮都贪了。
要说周瑞家的当真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那胭脂米可是在周家米缸里搜出来的,又是给自家小子吃了,当娘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说穿了也不过是想来个闷声大财罢了。
这种事若是犯在她手里,也绝对是逐出去的份,今日敢为了偷主子口粮,在主子份例里胡乱掺些杂米,明日便敢为了偷药,把主子的药材换了,这治病的药材要是差上一点半点,说不得会送了性命,这种事儿无论搁在那户人家里都是忍不住得的,妹妹不过是把周瑞一家子送到庄子上,已经算是心慈了。
念及此处,王何氏也打消帮周瑞一家说情之事,不过她忍不住好奇道“听说你家瑚哥儿近来有些奇怪?”
周瑞一家子出去之后可没少帮荣国府里的大公子宣传,这可不都传到她耳里了?
王夫人微微点头,怪是真怪,最诡异的是竟然喜欢玩起香烛了,不过想想倒也能够理解。
王夫人叹道“瑚哥儿近来遇的事多,再加上东院里上上下下的事儿都落到他肩上了,难免与以往有些不同,自大哥回来之后,瑚哥儿也和缓了许多了。”
王何氏沉吟片刻,“这倒也是。”
先是自己险些没了性命,接着又是母亲成了活死人,搁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住,也难为他一个小孩家家熬了过来。
王何氏因为与夫君聚少离多,至今膝下仍没个孩子,见着别人的孩子便就眼馋的紧,再想着瑚哥儿不易,倒也怜惜心大起,略略说了几句。
说到瑚哥儿,王夫人也是满肚子疑惑,不得不说,先前周瑞家的那句疑心瑚哥儿是故意养大了周嬷嬷的心思,好针对她一事,难免在她心里生了根,见二嫂子开了这话闸子,便也将瑚哥儿总总古怪之处说了。
先不说吃不吃得出胭脂米和红糯米之事了,上次还把她指挥的团团转,最后竟成了接生婆一事也说了。
王何氏听了之后笑的直打颤,“没想到妹妹还有这等子手艺,等嫂子我要是有喜了,必定会请你来坐镇。”
王夫人白了王何氏一眼,“嫂子别寒碜我了。”
接着她又调笑道“嫂子要真怀孕了,我哥哥必定会请上十个八个婆子伺候着,那需要妹妹我。”
说起来,她这个哥哥还真是疼嫂子的,虽然这些年来嫂子至今还不曾给王家添上一男半女,但哥哥始终都不曾纳二房,就连带去东北的几个通房姨娘都是灌了绝子药的,那似她夫君,她才有了身子,便开口要停了几个通房的避子药,全然也不想想万一要她头胎是个姑娘,而通房又在她之前有了庶子的话会有多麻烦。
王何氏面上一红,低声问道“你哥哥在那……?”
王夫人会意,也低声回道“当真没有,跟着大老爷去的人我都细细询问过了,二哥在那里每天忙的很,那有那心思呢,就连屋里那几个都少去了,更不会往外收什么通房姨娘了。”
王何氏先是一喜,接着又有几分担忧,“你二哥一个人在那里,身旁也没有半个知冷知热之人,也总是不好。”
王夫人微微点头,凭心而论,她跟她嫂子虽然交好,但终究是偏向自个哥哥多些,她这嫂子也是仗着上无公婆压着,一切都由着性子来了,要不她二哥怎么可能一个人孤身赴任,按理少说也会有个二房太太跟去照顾才是。
王夫人试探道“嫂子可曾想过……”
“想啥?”王何氏笑的极甜,但眉目间隐有杀意,王夫人的求生欲顿时上线,“我说二哥和嫂子分开这么远也不好,嫂子可曾想过跟着去东北呢?”
王何氏微微一叹,“这事谈何容易。”
她又何尝愿意夫妻分离,不过家眷留京可说是大晋朝的潜规则了,夫君又重权势,只怕不愿意为了这等子私事求恩旨。
王夫人提点道“嫂子可曾想过,二哥重规矩,可这膝下要是无子,这将来的一切岂不是便宜了旁人?”王夫人顿了顿为难道“说句不好听的,仁哥儿虽然是我亲侄子,可他毕竟像大哥多些,怕是……”
王仁是她大哥王子胜的长子,因着二哥多年无子,家族中也隐隐有些风声传来,本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该说些什么,不过她细细瞧之,仁哥儿像极了他爹,当真不是一个可靠的,思来想去,二哥还是有着自己的亲骨肉好些。
王何氏叹道“你二哥那是个听人劝的。”
这事她也想了好些年了,也曾写了不少信去暗示过,不过王子腾就是给她装傻,她也没了法子,只能希望王子腾能多回来几次,她好给王家添个一儿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