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他自己却先愣住了,看向骆时英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骆时英紧捏着抢回来的吊坠,不敢去看任何人,努力控制了好一阵,才尽量轻描淡写的说:“是阿嬢以前一直带着的,我只有这一件属于阿嬢的东西”
徐少阳愣怔片刻,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出言替骆时英解围:“是小姑姑放进去的,以前一直不离身”
郭清桐视线在骆时英和徐少阳间来回瞟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帮腔道:“既然是遗物,肯定要原样保存咯,又不是现在的照片,只要徐大神不忌讳就行”
话说的很有技巧,小时候的照片,为遗物的完整性才没有拿出来,一下帮骆时英化解了尴尬,也让其它人,包括徐少阳都无话可说。
骆时英不敢去看徐少阳,只给了郭清桐一个感激的笑,郭清桐上前挽住她的手,邀请她陪自己去洗手间,骆时英自然应了。
上洗手间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朋友,不会让猜疑存留着影响友谊,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了一会,郭清桐主动开口问:“时英,那张照片有特别的含义吗?”
问的是照片而非吊坠,骆时英沉默了很久,未言先笑,有些苦涩,倒也没隐瞒:“是我的信仰”
郭清桐忽然就愣住了,爱慕徐少阳的女生很多,藏着他的偷拍照以慰相思的大有人在,少女怀春年纪,也没有什么稀奇,可上升到信仰,就让人不能轻易置评了。
或许是压在心里太久,无人可诉说,或许是时机刚刚好,骆时英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并没有因为郭清桐的不追问而停止。
我阿妈是被拐卖来的,她虽然被迫生下了我,却从未放弃过逃离,但是阿爸和阿婆看的很紧,她没有机会,直到我长大些。
我们那里去县城要翻山越岭二十多公里,去一次就需要买回半年的必需品,阿爸要留在家里看着阿妈,奶奶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每次就会带上我。
阿妈就让我把她求救的消息带出去,她承诺我说,如果她离开,一定会带上我,我心疼阿妈,也想离开那个抬头四面都是山的地方,就答应了了。
可是,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带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没人愿意帮忙,直到我七岁那年,终于遇到个看上去很面善的叔叔,我告诉他,我阿妈是被拐卖来的,她想回家。
没两天,那个叔叔就带着警察来了,然后带走了我阿妈。
郭清桐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你呢?”
骆时英苦笑:“警察问阿妈,要不要带上我,阿妈拒绝了。”
警察走了,不止带走了阿妈,还说阿爸违法买卖妇女,判了三年。
阿婆知道我做的事,恨毒了我,三年,我过了三年毒打谩骂的日子,我试过逃跑,试过自杀,可都没成功,那时候我唯一的渴望就是闭上眼,不再醒来。
就是在那最难熬的日子,遇到了阿嬢,她给我讲述外面的日子,看外面的人,那张照片,那个笑容,给了我日复一日熬下去的勇气。
骆时英说的很平静,却很缓慢,好像每说一句,都需要勇气才能压住心绪,郭清桐从震撼呆愣中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伸手搂住骆时英,眼泪滑落下来:“对不起,时英,我不该问的”
骆时英木然的笑了笑:“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她终于逃出来了,她努力学会保护自己的技能,她不再是那个只能无助的趴在地上任人打骂的小女孩。
因为哭过,郭清桐眼睛有些红肿,她怕自己这样进去,会给骆时英带了更多的问题,就主动提出先离开。
她和苏衍没有直接的交情,走了倒也不算失礼,骆时英却不好直接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