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峥说了金建华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但宁婉实际也并没有对结果抱有太大希望,这类职场职场潜规则,从来也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撑死能给金建华一个所内批评或者扣下部分奖金,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好结局了,反倒是自己这个受害者兼举报者,可能却要冒着被人背后讨论的风险,而也是这时,宁婉庆幸起自己从没有透露过另一位受害者蔡珍的信息了。
蔡珍才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要是刚进入职场就遭遇这种事,肯定承受不了,还是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来承受这些更好些。
不过历来这类处理,即便接到举报,也要左调查右调查,走流程就走个个把月,等能出结果的时候,没准都是大半年后了。
虽然对金建华这件事,宁婉自己这边倒是不太急切,但她却是有些忧虑蔡珍,金建华一天没得到处分,这事就一天没落定,金建华那边又拿捏着蔡珍的把柄,谁知道他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何况蔡珍根本等不了大半年,她被金建华这事给吓着了,恐怕等金建华处分下来,蔡珍也早就离开容市真的回老家就职,人生道路和未来完全被金建华给破坏了……
难怪都说,迟来的正义非正义。
蔡珍和自己明明是受害者,然而在维权的路上却反而更被动。
只是出乎宁婉的预料,原本以为要大半年才有结果的事,最终竟然在三天后就有了定论――金建华辞职了。
几乎是消息刚出来,邵丽丽就跑来和宁婉八卦了:“宁宁,你听说了吗?金par突然就辞职了!”
此刻社区办公室里,除了宁婉外,陈烁和傅峥也都在,陈烁不知内情,对这个消息显得十分震惊:“为什么突然辞职?他的业务不是挺稳定的吗?今年听说还有创收新高呢,可能不久就能冲击升高伙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辞职了?”
邵丽丽压低了声音:“对外说是自己辞职了,但实际上我听说是引咎辞职。”
“什么咎?”陈烁非常意外,“是什么案子办坏了被客户投诉了?可被投诉一次也不至于啊……”
“就听说是性骚扰,举报者自带了证据录音,挺完备的,而且深查了一下,还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几个高伙收到投诉后非常重视,连夜找了好几个曾经跟着他团队,但莫名其妙突然离职的女实习生求证调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其中一大半证实曾被金par不同程度的骚扰过!其中也有些实习生手里有一些证据,于是索性一并收集了。”
邵丽丽说到这里,喝了口水顺了顺嗓子:“总之,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我也从没想过他是这种人……”
“举报的是谁啊?”
面对陈烁的问题,邵丽丽摇了摇头:“不知道,所里为了这事,连夜据说起草了相关的职场防性骚扰手册,完善了一些内部举报和处理流程,明确说必须保护好受害人或者举报人的个人隐私,所以至今其实都不知道是哪个勇士举报的,但是吧,这人做得好!为民除害了!”
邵丽丽很义愤填膺:“我能知道这事,单纯是因为和我关系很好的那个实习生蔡珍也接到调查求证邀请了,我这才知道,原来金建华还骚扰过她!她之前突然不想和正元所签约恨不得立刻逃出容市,原来都是因为金建华这个人渣!气死我了!之前人家小姑娘都害怕的不敢说出来,现在金建华被查处了,她才和我坦白这事,也愿意站出来公开指认。”
“幸好这事儿这时候有人举报处理了,不然蔡珍吓得都不敢留在容市了,差一点就把入职正元所的机会给拒了,现在小姑娘可高兴了,也不打算回老家了,而且因为我们所里这波处理,她现在对正元所印象好的不行,觉得真正秉持了法律的公平正义,不管怎么说都要在这儿干下去。”
“只是可惜了之前那么多被金建华骚扰不得不离职的女实习生,不然我们所展还能更好呢!都怪金建华那衣冠禽兽,害的损失好多人才!”
邵丽丽骂了半天金建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宁婉:“幸好啊宁宁,你当初没同意进他团队,你这眼光倒是狠准稳,幸好没去,去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把黑手伸到你身上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何况这种举报,容易被人在背后讨论,宁婉也并不想有姓名,她打哈哈地笑笑:“就当时鬼迷心窍没选,嫌弃金建华是个中伙,一直想着自己还是要努力进个高伙的团队,不过拒绝以后其实一度也后悔过,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不后悔了,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宁婉说完,感激地看了傅峥一眼,虽然录制音频的是她,但走完举报流程,还能让高伙这么快行动,这份功劳可都是傅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怎样的遣词造句,以至于所里这么重视,甚至为此指定了未来防止性骚扰的手册。
不过还有一件事宁婉倒是也挺好奇:“对了丽丽,这件事是哪个高伙处理的?”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邵丽丽脸上立刻泛起了崇拜的目光:“是那位马上要加入我们所的新par,天啊,简直是正义男神,人还没来呢,这处理起犯错的中伙就这么雷厉风行,一点不会因为人家创收不错就手软……”
宁婉愣了愣,虽然傅峥确实是向这位新来的大par举报的,但宁婉没想到确实是人家亲手处理的,她原本以为对方即便过问,也会采用更为圆滑的方式,比如号称自己还并未正式入职,对所里的情况不熟悉,然后把这些举报材料转交给其余高伙,毕竟这是最不得罪人的方法,因为据宁婉所知,金建华虽然人品不行,创收是可以的。
陈烁听到这里,果然也皱了皱眉:“可金建华也都快能升高伙了,创收也不错,别的高伙就这么让这个新大par把人给处理了?这听着不太符合逻辑吧,虽说金建华做这种事不占理,可其余高伙那么人精的人,能这么正义?”
陈烁的疑问也很合理,历来当了总所的高级合伙人,要考量的可不是简单正义对错的事了,还要兼顾所里的创收、业务以及团队管理,金建华这事吧,可大可小,其实完全可以采用更温和的处理方式,而不是直接把人给开了,毕竟金建华也是多年资深律师,人一走,这他手下的客户案源可也就都带走了,对今年的正元所创收将是一个挺大的打击。
结果邵丽丽更眉飞色舞了:“当然了,我们所里那些高伙各个都是老狐狸奸商,能这么干脆利落同意把金建华给开了,那是因为新来的大par创收完全是金建华的十几倍!据说是这位大par接到了举报很坚持地要处理金建华,别的高伙那当然站他啊,谁赚钱谁是爸爸!毕竟我听说,这大par的创收,能顶上我们半个所!”
“最夸张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本来这个大par入所时听说想尝试开拓新的民事业务领域,为了处理金建华这个事,人家让步说以后也多接商事领域,两者平衡,以确保商事领域创收额。”
“为了这么一件事,人家甚至把自己职业规划都重新做了修整,你们说说这种业界良心,放眼我们整个法律圈,还能有几个啊?而且人家不仅良心,人家也不穷,实力证明了一个律师踏踏实实不搞幺蛾子也能走上人生巅峰!”邵丽丽说到这里,略微压低了声音,“人家的创收,随随便便破亿。”
这下宁婉眼睛也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