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他更喜欢初见郭老头时那样,叫他一个很平常的称呼,问他住不住宿,也更喜欢林杨第一次看他时,那样不卑不亢,平静无波的眼神。
这是过去别人没有给他的。
第20章我什么都不穿吗?
郭老头的酒喝完了,开了另外一瓶,林杨的鸡汤冷了,他只喝了浅浅一碗,崔裎却是喝得最多的,林杨先给他拿了一罐啤酒,后来喝完了,问他还要不要,崔裎点头,林杨便又去拿了,郭老头喝白酒时也给他拿了一瓶,啤的白的混着喝,居然叫崔裎喝多了。
郭老头还算有点神智,不过走路有点歪歪扭扭的,看着崔裎说:“小崔酒量不是还可以的吗?”
崔裎已经没了反应。
郭老头站起来,身子恍了恍,摇了摇崔裎的肩膀:“小崔,回去了!”
林杨也站起来,拿了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一点多了。
郭老头叫不醒崔裎,林杨也过去叫,声音低低地伏在人耳边,沉沉地:“崔裎,还能行吗?”
崔裎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虚幻,虚幻里是一片火海,他像发了疯,一个一个推人下去,他从前的跟班、欺负过的人、打过架的人、骂过他的老师、说他有暴力倾向的女同学、在酒吧从来没碰过的女人、还有那些害怕他的人,一个一个全推到了火坑里。
他像个疯子一样,坐在火坑边,一声不吭,最后把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给推进去了,他爹面目狰狞,落下去的时候还在骂他。他又把他妈也推进去了,他妈朝着他尖叫,大声喊:“崔裎,你个畜生,天生的坏种,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崔裎大叫一声,将人一脚踹了进去,然后,虚幻归于寂静,他看着缠绕的火舌,一个人蹲在地上,喃喃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直起身来,看到那片火海里居然映衬着林杨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左侧脖颈上的疤却格外显眼,好像被火点燃了,二次燃烧起来,火光照得林杨的脸十分梦幻,他听见林杨说:“崔裎,裤子能自己脱吗?”
裤子……
裤子
崔裎猛地惊醒,发现火海不见了,林杨的脸却是真实的,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睡衣,半垂着身子看着他,手还放在他下腹处,手指搭在他的裤带上,不过见人醒了手便收了回去,说:“醒了就自己脱吧!”
崔裎人醒了,脑子还没醒,后知后觉他居然躺在林杨的床上,是那张便利店隔间里的床,纯黑的床单,房间的墙壁上都是昏黑的烧痕。
崔裎眼神迷蒙的看着他,说:“我怎么会在这”
“你喝醉了,郭老头也没清醒多少,抱不动你,就让你在这睡了。”
“衣服是抱你的时候撞到了啤酒,湿了才脱的,裤子应该也湿了,你自己脱。”
崔裎慢慢垂下头去看,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没穿衣服。
但他的思维迟钝,并没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对,只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看着林杨,眼里亮亮的,问他:“你和我一起睡吗?”
林杨已经换了睡衣,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但崔裎现在的大脑思考不出来任何答案,他只是问。
伺候醉鬼不是什么好活,尤其是伺候一个比自己身材高壮的醉鬼,林杨感冒还没好,身子也还虚着,只是给人翻了个面脱了衣服就已经累得喘,他说:“我认床。”
话音才落,林杨便看见崔裎的眼神变了,眼底的情绪开始有些微妙,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崔裎就站起来了,林杨怕他摔了,扶了一把,发现崔裎身上烫得厉害。
崔裎一醉酒就降智,他现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觉得燥热,又想起林杨认床,如果林杨要睡这里,他们两个人睡,肯定会更热,而且他本能地觉得,他们两个不能一起睡。于是他站了起来,想走,至于走到哪儿去,他也不知道。
但他低估了酒精的麻痹效果,人刚站起来脑袋就晕了,眼睛看不清,差点摔在地上。林杨没有扶他,只是说:“两点多了,七点半起的话,你还有五个小时可以睡。”
“要闹可以,不要吵我。”
在崔裎缓慢转动的眼仁中,林杨已经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半侧着拿背对着他说:“记得把裤子脱了再上床。”
崔裎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机械地,木讷地,把自己的牛仔裤脱了,踩在光着的脚底下。
然后他看着林杨侧着的脸,问:“我什么都不穿吗?”
林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只想睡觉,实在没有精力管崔裎了。他头都没回,闭着眼睛说:“随你。”
可也没说他能穿什么。
于是崔裎就这么,浑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躺上了床。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林杨慢慢闭上了眼。
酒精麻痹了崔裎的思维和知觉,叫一切在他眼里变得如梦似幻,他光裸着躺在床上,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茫然好久,然后突然转过头去,看见林杨纤细的后颈和薄薄的肩膀,他本能地想要确认什么,朝躺着的林杨伸出了手。
林杨还没睡着,感受到有只手在他背上乱摸,力度不重,却叫人不能忽视。他没回头,甚至没睁眼,只是探过去抓住了崔裎作妖的手问:“做什么?”
崔裎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欲求,感受到林杨的冰凉,觉得舒服,就顺着林杨抓着他的手往上摸,摸到人的小臂,又顺着手肘,摸到了短袖的睡衣里面去,直到他摸到了那片崎岖不平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