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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第1页)

顿了顿,又想给冯老喂上口水。

冯老摆了摆手没喝:“张淙啊,长得不像个孩子,却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想好好长大,别看他一天到晚那副德行,他真不坏,他是泄呢。”“行了,我知道了。”晏江何说,心里有点感慨。

一座城市总是这样,表面上看着和和美美好风景,谁又真的知道沉在底层里的会是什么样的腌臜。就像翻滚辽阔的大海,表面的浪花太澎湃,海水太汹涌,没人摸过深海底下冰冷的沙土和漆黑的石头。

不论上天是不是公平的,这世道真的是一人一种活法,都千奇百怪,都格格不入。

“等哪天你见着他,帮我劝劝。”冯老说。

“劝什么?”冯老瞪了晏江何一眼:“你说呢。”冯老:“其实我也想了。这人啊,不折腾不行。”冯老的声音有点虚哑:“我要是就在张淙眼皮底下这么死了,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接受不了。不怪他,谁家的孩子都受不了。”晏江何狠狠呸了他一句:“老不要脸的,还真当人家是你孙子了。”“是不是他都能给我送终。”冯老说,“他非让我来医院治病,我说没钱不治,他说他有,绑也要给我绑来,我能怎么办。我就等着他知难而退。好多家不都是这样的么。或者”冯老突然看了看晏江何:“他能改改顽固那一套,开口找人帮帮他。”晏江何沉默着看着他,唇缝绷得紧紧的。

“反正你劝劝他吧。虽然人这一辈子遭罪是应该的,但差不多就得了。”冯老慢慢躺下,闭上眼睛仰着脑袋吆喝,“再说我也不是那么惯孩子的人呦。”晏江何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一把冯老的手臂,打吊针打得冰凉的。晏江何把点滴度调慢了些,想着该给老头弄个热水袋。

于是晏江何就去护士站给他扒拉了一个包着枕巾垫上,又揶上被子,这才关上灯,转身下班了。

说来“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是在作怪,晏江何要是能晚走俩小时,就能跟张淙这“劳改犯”碰个正着。

张淙进病房的时候不自觉就把脚步放轻了,跟一只猫一样,丁点动静都没出。

他这人真的挺反差的,这猫悄儿的样子,跟他摔自己家破门的时候简直大相径庭。

但尽管张淙没出声,开门的时从走廊里筛进来的那束暗淡惨白的光还是暴露了他。

“来了?”冯老突然出了声,嗓子哑得厉害。

“卧槽…”张淙小声骂了一句,被他吓了一跳。张淙在原地站了会儿,想了想没开灯,慢慢朝冯老走了过去,“老头,你没睡啊?”“没。”冯老咳嗽了两声,“睡不着。”张淙皱起眉头:“疼吗?”“不疼。”冯老的话里好像带着点儿笑。

“哦。”张淙说,“赶紧睡觉,话真多。”“灯打开吧。”张淙有点烦了:“开灯干什么?你开着灯睡觉?黑咕隆咚的都睡不着。”“那你关着灯怎么画画写作业?”冯老反问他。

张淙:“……”张淙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抬手想开灯,胳膊抬起来两秒又没开。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纯黑色的眼罩。

张淙走到冯老身边,把眼罩盖他眼睛上了,然后这才返回门口,把灯点开了。

单条大灯管,灯光还算挺足的,张淙被光刺了眼睛,立马眯了一下眼。

他飞快扭脸看向床上的冯老。老东西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得舒服,眼睛上罩着他的眼罩,嘴角勾着一抹特别明显的笑意,把皱纹都勾舒展了。

这抹笑意把张淙弄得全身不自在,他立马错开目光,好像被这笑又刺了眼睛似的:“操。”听他骂人了,冯老居然躺床上笑出了声。

张淙:“……”张淙没再搭理他,他抬眼看见桌子上放了一束新的百合。

张淙走过去,拎起百合花看了看,盯着包装上花哨的蝴蝶结:“还是你那徒弟吧。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病得不轻吧,大红底子带碎花的蝴蝶结,亏他能找着。”冯老笑得更欢畅了,胸腔一阵起伏,气儿都要倒不过来了。张淙怕他把自己笑死,抬脚轻轻踹了一下病床:“别他妈笑了。”说完,他拿上插着康乃馨的矿泉水瓶去了卫生间,正巧康乃馨要蔫巴了,这百合换上熏熏屋子,一屋子药味,挺烦。

张淙换完花回来的时候冯老已经没在笑了,他的呼吸很轻,张淙神经质一般盯着他削薄嶙峋的胸口看了半晌,好容易才从中分辨出了一点游丝一样的浮动,这才在墙角盘腿坐下。

他拖来凳子当桌子,从兜里摸出汤福星给他的记作业单子,打开书包开始写题。

空气里特别的静,张淙喜欢这样,也讨厌的要命,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其实好好学习这种事,张淙还真不是奔着出人头地去的。再说,就算他好好学习了,他又能出什么人,头什么地?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资质去求解脱,而把“脱胎换骨”构架在“努力奋进”上又实在是傻得冒泡。

出淤泥而不染都是扯淡,根儿扎在里面,花长得再白也是吃烂泥,靠烂泥活着,还装他个什么清纯。

张淙看不上。

他学习,也就是想学。算不上什么对知识的渴望,没那么高尚。他就是闲着,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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