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看了看众武将文佐,对他们道:“张君之言,甚合我意。辽西鲜卑虽然勇贯天下,可是素来与我无冤无仇,不过是被为王浚指派唆使罢了。今杀段末一人,事小,而结一国之怨,事大,得不偿失。况且即使杀了段末,又能解决什么大问题呢?不如放他回去,他一定对我心怀感激,这对于他可是个大恩惠,以后王浚再想利用他功击我们,他也定会记着这个人情,不会与我们真心交战了。”
于是以段末为质子,派出使者向段疾陆眷求和,段疾陆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忧虑不已,听说段末还活着,石勒想议和,立刻答应下来。
他的弟弟段文鸯劝谏曰:“石勒此人有勇有谋,但是刚刚落脚襄国,疲弱不堪,正可一击而溃,今天因为段末一人的缘故,放弃了剿灭他的机会,王浚得知,会不会生气啊?要知道他可不是个宽宏之人,后患无穷啊!”
段疾陆眷长叹一声,道:“我本与石勒素无瓜葛,厉兵秣马来战,损其兵将无数,他反倒不计前嫌,派使来和,可见此人非比寻常。天下纷乱,我们也要审时度势,王浚惯于阴险寡恩,急功近利,虽然可以做个依傍,终不是长久之计,此事儿绝非因一人而放一城那么简单。”
又让手下备了一副精美铠甲和一匹珍贵宝马,金银财宝无数,一并让使者献给石勒,同时为表诚意,派出段末的三弟为质,请求换回段末。
石勒一见,大喜过望,立刻派石虎为使去渚阳,石虎乃是石勒亲侄,可见石勒用心之诚,段疾陆眷将石虎迎进军帐,一见石虎身材高大,凶悍魁梧之极,却又博古通今,还写得一手好字,相谈甚欢,于是当下结盟、拜为兄弟。
石虎回来,诉说结拜之事,石勒哈哈大笑,道:“此事甚妙,我儿立了大功!”旋即召来段末,添酒回灯与他宴饮,嚎啕大醉,搂着段末笑道:“段将军小小年纪,英武不凡,我见喜之不已,若我有子如你,幸甚至哉!”
段末感动不已,立刻拜附于地,口称:“义父!”
石勒一把将他拉起,两人对天萌誓,当下结为父子。驻扎,作为各支军队的后援。
好歹把这位堂兄惹的祸事平息下去了,王敦刚回府中,便有人通报,王澄过府拜谒。
王敦虽然看不上这位堂兄,但是看在昔日王衍情份上,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
不想这王澄还是以前的做派,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名声一直在王敦之上,言谈举止之中,免不得轻侮王敦。
王敦可不是他哥哥王导那样儒雅随和,因冷笑着问:“兄长年少时,就与哥哥王衍名扬海内,刘琨观你行止,曾经对你说过你虽然外表洒脱,内心却躁动轻浮,不分轻重,喜欢以侠义自居,这样来处世,难得好死。”
王澄还浑然不知自己把王敦这位堂弟惹怒了,王敦随后诬陷王澄与流民贼首有信使来往,派壮士把王澄活活掐死了,可见把王敦恨成了什么样子。
王澄的好闺蜜王机,一听说王敦把王澄掐死了,心想自己这还能有好吗?害怕受牵连,借由自己的父亲,哥哥都曾经当过广州刺史,就到王敦那里,再三请求到广州任职,王敦一看这个祸国殃民的玩意儿,生得确实清秀俊朗,美男子一枚,怪不得王澄迷迷瞪瞪的,死活不能放走,他要到了广州,广州还能有好吗?就是不允许。
王敦正在筹划找个什么由头杀了王机之时,正遇到广州的武将温邵,素来与王机父兄关系亲密,王机火速向其求救,他得知此事,暗地里约好,迎接王机去当刺史,王机于是趁夜带着家奴就跑,门客一千多人也跟着跑路,投向广州。
王敦一听说王机跑了,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素知王机父兄在广州的威望,王机一到,广州必反,立刻派参军葛幽去追王机,杀无赦。
葛幽随后赶到,但是兵马只有数百,还跑得丢盔卸甲,要说这晋朝的兵士战斗力是不咋样,虽然在庐陵追上王机,王机数千门客都是亡命之徒,摆开阵势,狙击葛幽,葛幽当时就心生恐惧,他素来听说王机别看容貌俊美,潇洒有度,可是个狠角色,十七岁时,杀人都不带皱眉头的。
王机见葛幽犹豫不前,当即段喝道:“呆!敢来追我!不要命了!是想找死吗!”
葛幽掉头就跑,手下人也随后仓皇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