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司仪,这么嚣张!给他惯的!”
伴郎在兄弟们的围拢下,还朝麟可的方向大声骂。这时有人小声告诉他什么,只听到伴郎冷笑,继续骂着:
一个电台小主持人,牛什么?
就是你们台长,也不敢对老子这样!
明星算什么,还不就是个戏子,我天天玩戏子!嚣张,嚣张,看老子用钱砸死你!明天就让你下岗!
靠给别人主持婚礼养家糊口!在我们这些有钱大爷面前,让他学狗叫,就学狗叫,学猪叫,就学猪叫,反正主持人学得像……
麟可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看似无动于衷,接过一位女士递来的纸巾,说身“谢谢”后,擦着脸上的脏水。
那厮还在骂着,话更是难听!趁众人不备,麟可从容地快走几步,来到这满嘴喷粪的小瘪三面前,掏出拳头,用平日撸铁时最大的力度,朝他的鼻梁骨砸去……
2
麟可一个人走出酒店大门,已经是下午3点,正在下雨。
麻烦事儿勉强处理清楚,虽然“大领导”并没当面斥责,但脸色阴沉难看,后面就不再理睬麟可。
负责和麟可联系的领导秘书,话里有话地怼着:就是让来主持婚礼,不是让来惹事!主持完,吃完饭,消停走人得嘞,净帮倒忙!
被打的伴郎果然是富二代,还是超级的那种,家族势力很强。父母也在现场,一报出身份麟可就知道,是f省响当当的私企,也是电台的“金主爸爸”,每年有几百万的广告投放。
意料之中的为富不仁,伴郎父母全无涵养,不分是非曲直,抓住麟可各种刁难。特别是妈妈,像个地痞无赖,咬牙切齿地要麟可偿命!
被一众人堵住,麟可恍惚,只觉得自己如同被铜墙铁壁围挡住的猎物,等着一群无情无义的家伙轮流射杀。
偿命?!她的儿子,还没死呢!
不过,这小犊子下个月要在新西兰结婚,最好的酒店已经预订,鼻梁骨打断,婚礼只能顺延,这个责任和损失全部都要赖在麟可身上。转账9万,直到确认男主播的账户里没钱了,这一家人才一边骂着“死穷鬼”,一边像驱赶乞丐一样把他赶出酒店大堂。
早知道,自己就喝几口酒嘛,又不会死人,总比陷入眼前的麻烦要好。麟可望着账户的余额。但转念又假想出一只拳头,用力敲击着自己的胸口:
我是个人啊!活生生的大男人啊!
这么被欺负,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娘,被侮辱职业,被人身攻击!如果还不反抗,我还有没有做人的尊严可谈?!
开出自己的“鱼叉子”,沿着马路牙子往前溜,麟可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睡觉是一个备选项,但看到父母,心里的滋味又复杂。午夜还要上节目,今天虽然是周末,但为了“照顾”听众连续收听推理故事的“需要”,午夜节目周一到周日都要直播。也就是说,麟可全年无休。
“你们搞吧,看能不能搞死我!”
麟可握着方向盘,在驾驶室里对着空气大喊。车外的行人只见这小伙儿骂得投入,却不知道骂谁。
雷声滚滚,雨势加大,转瞬间连红绿灯都几乎看不清,雨刮器的速度接近极限,马路上的车子都在爬行,麟可只好暂时停在路边一家银行的门口。
手机铃响,一个陌生号码,犹豫几秒麟可接起,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是广告推销电话,就借机发一顿脾气——实在对不起啦——他实在需要找个出气口。
“小可!”急急的中年女声,本地方言,非常熟悉,麟可听出来,正是楼下米粉店的老板娘阿姨,“你赶快到麓天酒店去,就在一楼,拦住你爸妈,他们被人骗了!”
“被人骗,怎么回事?!”
麟可的脑袋里也开始打雷,转动钥匙发动车子,马上踩油门,一边和老板娘阿姨通话,一边往老城区方向赶。
“他们要你爸妈把房子过户,又跟亲戚借了几十万,买什么保底的、高利息的理财产品。天天关起门上课,我劝过你爸妈,他们不听……”
麟可再也说不出话,只巴不得一秒就飞到麓天酒店!
老城区有很多四星级以下酒店,看着不挣钱,却也坚持很多年,现在主要做棋牌室和失足女的生意。麓天酒店在麟可父母家斜对门,站在阳台,就能看到这栋九层楼高的老红色建筑物,一楼笨重的旋转门和后院经常晒着红色的“欢迎光临”脚垫的停车场。
心急如焚,麟可在路上不停轮流拨着父母的电话,却硬是没人接。男主播轰着豪车的油门,在雨雾中劈开一条白色的通路,不久总算把车停在自家楼下的路边,冒着雨跑进麓天酒店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