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嗯,朝廷律法无人敢不遵守。”
苏悠这边说着,心中一边回想最近一个月来,汴京城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香料铺因此被查抄,那些定罪为私自抬价,有没有进一步核实审理却从未公布出来。
她不由得看向对面坐着的周沅,但想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等将小枝送到家后,天已经擦黑。
苏悠目送着人进去,才回身走向马车。方才从人群冲出来,只想着赶紧将小枝带到安全的地方,便没顾及自己的脚,眼下痛意上来,却有些难使上力气。
周沅站在巷角的马车边上等她,瞧着她脚步一重一轻地拖着腿走来,眸色逐渐暗下:“你现在的胆子可真是大,为了救人,连兵卫的刀口都能闯了吗?”
官府查抄,有不从反抗者,连罪是小,若刀剑无眼见血也是常有之事。今日香典司拿人,携十数位兵卫,便是要显权立威,如此阵仗冒然闯去,便是伤残在刀口,都只能认了。
苏悠知他是好意,遂告罪道:“我与吴掌柜认识,他今日被香典司带走,我不能眼瞧着小枝一个人在那。是民女擅自做主给殿下添麻烦了。”
周沅不说话。
只是认识便值得这般相待。他倒是不知,这四年里竟变得这般好与人相处。
旧街市灯火阑珊,巷口昏灯下透来的半斛光照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鬓边碎发轻盈停鼻间,那背脊单薄地好似风一吹便能散,却偏偏笔直而立。
不见半分后怕,且丝毫不顾及自身地,直言问:“殿下,香典司的定了罪的案子可还会上交刑部?”
苏景修曾经是户部侍郎,一些大致的流程,苏悠知道一点。
周沅面色虽冷,却也回了她:“香典司只是查抄民间商铺,不涉及死刑大案,刑部一般不会过问。”
苏悠怔然:“一连数家商铺被查抄罪名皆相同,难道就不怕判错吗?若是如此,香典司有虚假冤案,岂不是无处申辩!”
周沅不置可否。
香典司独立于六部之外享有特权,最上头监管之人又是当朝尚书令,除非直达御前,否则除了朝中官员涉事其中,会有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理,其余一概不会过问。
见周沅此般态度,苏悠也垂了眸:“或许不是不审,只是无权势所依。”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是她看不透,多此一问罢了。
苏悠的声音很轻,落在人心里却是无端一沉。
让那本要安慰出口的话,停在了嘴边。
似架起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隔阂,两人都止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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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天,又将脚给扭伤了,周沅提出让她上马车时,苏悠没有再推辞。
但即便对面而坐,两人也十分安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