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随后几日,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忙碌得脚不沾地,在院中开坑播种,又严格依照各类香草生长习性来浇水施肥,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困急了才草草打个盹儿。此外又见缝插针修炼,半点闲暇的功夫也没有。
其间沈梦河来过一次,见那小孩清清秀秀一张小脸沾满了泥土,满身污泥、连头里也夹杂着草叶、泥粒,虽然心中鄙薄畅快,却又不免担忧他若是犯傻犯得太过,影响了两处脉轮道种就得不偿失了。
沈月檀见了沈梦河神清阴晴不定,心中突然升起恶念,扑上前抓住了沈梦河的衣衫,惊喜道:“哥哥!哥哥你来了!”沈梦河穿着一身纯白锦袍,被沈月檀一抓就留下几个污黒指印,不禁露出了嫌恶神色,想推开又不敢碰这小子一身泥,皱着眉干笑道:“月檀,你勒死哥哥了。”沈月檀这才露出痴痴傻傻的神色松了手,见了那几个泥印又慌张道:“弄脏哥哥的衣服了,月檀该死!”一面拿手去擦。
他方才在给几株夜阑玉根部培土,沾了满手泥,自然是越擦越多,污泥弄脏了大半衣襟。
沈梦河脸色黑,一把将他推开了,见那小孩泫然欲泣,又只得强笑道:“傻孩子,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哥哥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修炼了。”转过身时已是咬牙切齿、满目狰狞,大步走了。
沈月檀心里乐不可支,却仍是装出哽咽哭音道:“哥哥!哥哥可要常来看我!”待沈梦河走得没了踪影,沈月檀却突然笑不出来了,小大人般摇了摇头,暗暗自嘲道:“沈月檀啊沈月檀,你何时竟要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来取乐?”他深深叹了口气,又转身去院中忙碌。
眨眼就过去了六日,沈月檀在白桑协助下,已经将最生的下品香草收获了两批,如今鲜嫩嫩地存在储物袋中,合计有三十五分。明日有一批中品灵草成熟,这一批若是依照眼下的存活率,则合计可高达五十分,若是顺利,非但能过关,还能表现优良,令香大师刮目相看。
沈月檀踌躇满志,如今也不如前几日忙碌,是以检查过一遍后,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诵经修炼。
满庭芳草,长得茁壮欣然,还有些开出小花来,红绿黄紫、五彩斑斓,随着清风一拂,散出宜人清香,令人连头脑也更清明几分。
来往仆从都知道这院中小少爷在种植香草,路过时莫不驻足,细细品鉴一番,随后带着染了满身的香气施施然走了。对屋主的观感印象也因此日甚一日好起来。
世间诸生观人,靠清而不靠智,是以只以五感惑人,就能赢得一半人心。他生前受沈鸿蛊惑,相信宗主需以威压人,若是常叫人见到,未免有失尊崇。故而他极少外出,无人识得宗主面貌,反倒愈脱离百姓,才给了诸位长老可乘之机。往后……却万不可再犯这等错误了。
沈月檀读经时在心中回顾往事、吸取教训,一时出了神。直至一阵奇异浓香传来,他才悚然回神,惊怒站起身来,朝庭院一头望去。
庭院那头长着片郁郁葱葱的粉鸽子,这香草能长半人高,通体都是粉嫩嫩的桃红色,叶片狭长、花茎自正中探出来,顶端花苞有婴儿小拳头大小,盛开之后宛如鸽子展翅,是以唤作粉鸽子。一旦折断花茎,断口处便会渗出乳白色的草浆,散比花朵更浓烈百倍的香气。将这草浆晾干结晶了,则会形成深褐色的粒粒晶砂,唤作鸽子血,是制香中一味常用的原料。
只是这粉鸽子固然易于栽种,采集鸽子血却十分讲究,必须采自刚刚长足了七日、才开花的花茎中,多一时、少一刻都不成,否则或是香气变异、或是药力全消,白费了力气。好在粉鸽子开花时华美精致,很得世人喜爱,纵使采不成鸽子血,摘几朵花做装饰也是件乐事。
此时那片粉鸽子中就站着个一身粉红衣裙、娇滴滴的少女,十三四岁模样,拿着把花剪,方才剪了一支花茎递给身边丫鬟,如今正相中了第二支,弯腰剪了枝,又提着裙摆往花丛深处走去,寻觅下一支能入眼的花苞。她身后的数名仆从也跟着往花丛里走,踩得整片苗圃乱七八糟。
白桑却半点不阻止,反倒点头哈腰立在一旁看着。
沈月檀不辞辛劳照料这些香草,早将其当做了自己的宝贝,哪里容得他人糟蹋?一时气得扔了经书,大步朝那几人走去,厉声喝道:“住手!”白桑闻言,急忙转过身,小跑着前去拦住了沈月檀,低声道:“阿月,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宗主大人的千金,你我哪里惹得起,忍忍!忍忍!”沈月檀愣了愣,这才回忆起如今的宗主已变成二叔沈鸿了,这丫头便是他曾经的堂妹,沈鸿的三女儿沈落蕊。他尤记得落蕊性子活泼冒失,却是个明理乖巧的丫头,往日里偶尔犯了小错,被他斥责几句,便会吐着舌头笑嘻嘻搂着他胳膊讨饶认错:“好哥哥,人家知错了,再不敢了。”是以他往日里很是疼爱这个堂妹。然而眼前这刁蛮无礼、擅自闯入旁人院落里摘花的少女,却偏偏也长着落蕊的脸,沈月檀愈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来。
沈落蕊听见这小孩厉喝,微微皱起眉,她身边一个翠绿衫裙的丫鬟察言观色,转过头去呵斥道:“没规矩,谁家的野小孩,见了蕊小姐还不跪下请安?”沈月檀压着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