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萧正度猜的一般,
到了夜晚,那位被请来的花魁玉珩公子,就送到了楼筱的面前来。
她穿着薄衣在烛光摇动中翻书,玉珩抱着琴站在她的房门外,无论她怎么冷待,也不动分毫。
楼筱晾了他很久,玉珩也不吭声,既不求情也不辩解,
为何明确说了不需要伺候,他仍然不肯走?
“进来吧。”
终究还是她心软,楼筱在榻上歪了身子,对低头进门后,在她面前低眉顺眼跪下的玉珩公子说道,
“抬起头来,你最好给我一个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
真把她当好色之人呐?
玉珩默了片刻,烛火摇动间,他低着的头只看见她投射在地的影子,
慢慢的抬首,视野逐渐往上,
榻上一盏烛火,她只着薄衣,散发赤足,歪着身子,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确实是下一刻就要把他赶出去的样子。
玉珩不敢直视,视线落在她被衣角掩了一半的足尖,眨了眨眼移开目光。
“若是奴现在走出去,明日就再也无玉珩公子了。”
楼筱闻言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有人要杀你?岳鹏宇她不是那种人。”
玉珩摇摇头不肯说,楼筱带了点不耐烦的语气催促,“有话便说,不要磨叽。”
觉得自己稍微摸清了楼筱性子的玉珩,这次才终于抬起头,
“横剑山庄花了万两白银,自然不是让奴仅弹一曲的。奴要是没能伺候得了您,明日花魁之位就当属他人。”
楼筱不以为然,“那就离开画舫,你才华横溢,哪儿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她想的简单,然而现实……
玉珩苦笑道,“大人……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欠的银子没还完,奴走不了。”
他抱紧了怀中琴,“落了花魁之位,奴的下半辈子,真的得永远留在画舫,再无翻身之日了。”
他鼓起勇气求她,“奴知道大人嫌弃奴,但奴求您,别赶奴出去……
您要是嫌奴碍眼,让奴在这儿跪着也行。”
楼筱无可无不可,赤脚踩上地板,下了榻去洗漱,
“你要愿意就跪着吧。”
好狠心的大人啊。
玉珩面上惊愕,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离去,
话已出口不可回转,他只能老实跪着不敢挪动,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眼前的一盏烛火随着夜风跳跃,
想起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这位镇国公实力不俗,若是自己偷了懒,她必然能察觉。
她究竟是在考验自己,还是真的无视了他?
玉珩渐渐失去双腿的知觉,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点烛光,心中悲凉。
没被赶出去,还算好的吧?
他想过攀附这位貌美镇国公,若是得了她的青眼,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螺阳画舫的泥潭,天高任鸟飞。
可是在白日间,她看着他的目光平平,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她和酉山王相谈甚欢,对于他精心准备的表演视若无睹,
他太清楚了,镇国公绝对不是美色能诱惑之人。
而酉山王与她之间……
大人们之间的事,他若是掺和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