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储物格里塞着一包软中华,先是自己,再抖出一根给陈明,顾准顺手把烟包往后座一扔,温玉稳稳地接住。
陈明瞄向右视镜,满脸诧异:“温玉,你啥时候抽烟了?”问完之后紧接着“啧”一声,陈明用夹烟的手抓抓脑门,顾准自然地转折话锋:“你父母彻底把家族生意转移到美国,以欧美商圈为主场,以后估计没什么时间回宾州了吧?”陈明:“但我保证只要你们来洛杉矶,我就一定有时间陪你们,包吃包住包机票。”“行嘞。”顾准竖起大拇指,“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爱回来不回来别的都没所谓。”陈明笑骂:“傻逼。”顾准挑眉:“彼此彼此昂。”温玉在后排叼着烟,耐心听他们幼稚到极点的对话,唇角扬了一路,好似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宾利压点儿抵达宏和酒楼,顾准停稳车,按叶阳来的信息上二层的红山厅。最大的包间,宾客早已满座,叶阳与文娟正手忙脚乱地张罗热情的亲友们。
三人的桌位号是12,陈明找到自己的名字,坐下时目光无意识地盯着满场游蹿的叶阳,一年没见,已为人夫人父,举止言谈间的变化确实很大。
直到忙碌的身影被旁人隔挡,陈明收回视线低下头,翻开糖盒旁边的卡片,叶阳的孩子叫叶北。
满月宴于六点开始,八点结束,席间,叶阳携文娟以及抱着叶北的月嫂轮桌敬酒,红包收到手软,酒杯一次次蓄满,12桌被安排在最后,叶阳喝得满脸通红。
文娟神态端庄,虽非大家闺秀,但看得出有良好的教养,她落落大方地向12桌每一位客人敬酒,这一回夫妻俩却没有同步。
玻璃杯见底,文娟抬眸看向陈明,温和地冲他笑了笑,右手轻拍叶阳肩膀:“你们好好聊,我回去陪爸妈了。”顾准抢话说:“弟妹拿了红包再走吧,空手回去多不合适啊,我们仨的最大最厚,绝对有面儿。”文娟腼腆地双手接过红包,陈明给的是两份,她不问缘由,也不推辞,一一颔道谢。
月嫂跟着她离开,叶北转移到叶阳怀中,顾准猴急地蹿过去:“快让你顾叔抱抱。”叶北一双炯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围,费劲地挪出缩在襁褓里的小拳头,五指凌空抓来抓去,朝着陈明的方向。
“你看,小北在你怀里不踏实。”陈明放下酒杯用湿巾擦净手,“还是得他干爹来。”谁知,陈明身子还未探近,叶北“哇”一声,憋红脸哭得震天响,可小拳头依旧不变方向,弄得叶阳也不停纳闷,儿子这是几个意思。
“要不。”一直没吱声的温玉试探地说,“我来试试?”果然,叶北一进温玉臂弯里,瞬间止住哭声,泪眼汪汪地冲他吐着鼻涕泡泡。
顾准疑惑地划拉着眉毛:“咱娃儿这么小就懂得以颜值区分人吗?”陈明狠狠剜他一眼:“骂谁丑呢?”叶阳低笑道:“是温玉长得太漂亮。”顾准认同地抱起双臂,对叶北介绍:“宝宝,这是你温玉哥哥。”温玉倏地顿住动作,眨眨眼睛茫然地抬起头:“你占我便宜?”“嗯?”顾准装傻充愣,“有吗?”“俩爹一叔,到我这儿成哥了?”温玉牵住叶北的小手轻轻摇晃,出质疑,“凭啥?”“夸你长得年轻还不行”,顾准右手背往高一推,“得嘞,小北啊”,他重新介绍,“这是你温玉叔叔”。
叶北牟足吃奶的劲儿,极其响亮地哼唧出一声,似是在学顾准叫人,叶阳和陈明见状,靠向椅背歪斜上身,头抵头乐得停不下来。
叶阳的酒杯是满的,他慢慢敛住笑容将它端起来,偏移视线看向陈明:“走一个?”“必须的。”陈明拿住自己的杯子,相碰的杯沿儿撞出清脆声响,“恭喜。”“谢谢。”叶阳仰头一口饮尽,问,“酒店离这儿远吗?”陈明答:“不远,就在宏和酒楼往东三公里的‘千禧’。”叶阳抿唇,不自觉挠红了喉结,是焦虑时惯有的小动作:“明天几点的飞机?”陈明下意识挪开他的手,愣了几秒,赶忙用话掩饰过去:“十一点二十五。”“行。”提着酒杯站起身,从温玉怀里接过叶北,叶阳说,“我晚点去找你。”八点整,包房内热度不减,叶阳恐怕还要再忙一阵,陈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等顾准叫来代驾,三人先行离场。
十分钟后,宾利暂停千禧酒店门前,顾准把后备箱陈明的行李卸下来,问:“再上去陪你喝两杯?”陈明摆摆手:“老了,真喝不动了。”顾准“嘁”道:“那成,明天上午九点,我和温玉送你去机场。”“不用麻烦。”陈明拽出拉杆握住,“我打个车就行,很方便。”“闹呢。”顾准拉开车门的同时朝他扬扬拳头,“走了啊。”温玉降下半扇车窗:“明天见。”陈明笑着点头:“快回家休息吧。”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台办理好入住,陈明乘电梯上六层,刷开单人间的门,落地窗映着远处高架桥上流萤似的霓虹,他将箱子立在拐角处,只在过道留一盏灯。
有意无意地守在窗前,端一杯清茶醒神,陈明知道自己在等谁,却不知等了多久。
酒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