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寒抿着唇,忽然站起了身——她突然不想看了,像是看倦了似的,再不想往下瞧上一眼了。她缓步下了楼,掠过亭台水榭,徜徉过九曲攀花回廊,回到悲台主人独有的僻静院落之中。
然而门还未开,便知有客来访。
那是一阵若隐若现的味道,很好闻,却不是花香,更不似食香,像是以一束川穹,一瓢雪水煨着,封尘了很多世人不闻不觉的岁月。
冯落寒第一次见巫溪时,不知如何形容这香味,但只一嗅,脑海中便飘闪过一个词:凄美。
这或许该是这香的名字,世间没有比这再贴切的形容了。
她推开门,果然见一红衣墨发女子立身院内,月光落在她脸上,病态又苍白。
“你回来得很及时。”
冯落寒掩了门,半跪于她面前:“座下冯落寒拜见主人。”
巫溪面色阴沉,像是主人待驯养的猫那般:“近来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不寻常?”冯落寒不解,“主人是指……”
“罢了,瞧你这神色,便也不是有奇事发生的样子。”
冯落寒仍是半跪之姿,低着头道:“悲台一切如常,各处各地的不良人也无异样。”
巫溪静静立着:“忘川谷这几日倒是出了些不寻常之事,想听听么?”
冯落寒毕恭毕敬:“主人请说。”
她转过身来,道:“忘川谷害命谋财,谷中之人统修魔道,一向绝无失手,而这几日却频出差错,几乎难有得手,这背后,必有人从中作梗……”
“主人是想,想让属下查探出这背后之人?”
“正是。”巫溪的声音空灵似响自远方。
冯落寒垂眉低首,临危受命。自她离开忘川谷,着手建立悲台的那一天,便鲜少再见到巫溪。而这次她竟然亲自登门,足可见事态严重。哪怕巫溪的口气平淡依旧,未发作分毫,冯落寒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
她默默抬起头,腰间一条普通的祥云伴月鎏金禁步缓缓垂落下来。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一袭血红的衣裙,蓦然有股想要脱口而出的冲动——
“你和我娘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而她只是颔首恭谦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