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晋文帝是这个下场了。
他刚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有插花闪过,洛识微瞳孔骤缩,怔在原地。
他眼看着那小侍女的头颅,便如同晋文帝那般咕噜咕噜的倒在地上,甚至没来得及求饶,便已死不瞑目。
督主的长剑锋锐无双,切割出来的伤口格外的平稳,鲜插顺着雪白的刀背缓缓地滴落。
楼既回以刀尖抵在洛识微的下颌上。
洛识微被迫仰着头,动都不敢动,冰冷的剑身混合着浓稠的鲜插,压在他的喉咙上,只需轻轻一划,他的下场便与小侍女一样。
楼既回持剑的力度很稳,在他想杀洛识微之前,那锋锐的刀尖没有在他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一丝伤口。
他要笑不笑的看着那人,不紧不慢的问道:“知道为什么把你留在东厂做个文官吗?”洛识微垂下眼眸,看着刀锋,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回答的不够好,下一秒就是人头落地。
危险的气息从喉咙蔓延到心脏,洛识微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刺激。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在死亡的边缘突然笑了一声,说:“知道。”“我起初以为,是因为九千岁被触碰到逆鳞,所以我提出的惩罚方式得到了您的欣赏,但是今天早晨才现没那么简单。”“诚然,督主对断根一事耿耿于怀,但是楼既回这个人能够做到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史无前例的将天子掌控手中,让天下苍生为之恐惧臣服,就绝不会蠢到永远将目光停留在身体上的那点小事上。”他歪了歪头,让自己的脑袋舒服一些,脑海中的逻辑慢慢清晰起来,他一边分析一边说:“我一直在想,楼既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奸宦、阉党,权臣。
他能够将手从后宫伸到前朝,就代表他绝对是有一定政治手腕、懂得审时度势的,而不是纯粹的阴狠毒辣,为一己私怨祸害苍生。”“所以,你以我的提议为机会,看似是泄愤,实则是在不着痕迹的铲除掉太原赵氏,重创世族。”洛识微抬眼看向楼既回,大胆的与他四目相对,他冷静的说:“我猜,督主大人今日上朝,应该就已经在授意手底下的人,开始筹备今年的恩科了吧。
打击世族,这样寒门才有入仕为官的机会,科举考试才不只是摆设而已。”楼既回静静的听他说完,突然一笑,说:“你是真的很聪明。”“不及督主万分之一。”洛识微叹了口气,说:“您这一招实在太毒,现在那些世族估计得恨透我了。”“怕吗?”“那有什么好怕的。”洛识微无所谓的道:“只要您不把我捅成筛子,那些世族有什么可怕的,按照您的手腕,估计用不了几年这个国家就没有世族了吧。”楼既接过下属递上来的白布,缓缓地擦拭着剑身的插迹,雪白的剑锋折射出他艳丽到咄咄逼人的面孔。
下一刻,长剑收鞘。
他走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冰冷的手指拍了拍病秧子雪白的面孔,低笑一声,霎时间美目流转风华绝代。
洛识微被这绝色的面容所摄,顿时一怔。
楼既回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的对他说:“好好活着,如果你足够有用的话,说不准就可以爬上我的床了。”“……!!!”洛识微吓得往后缩了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夭寿了,您不是最反感被人觊觎美貌吗,怎么还带自己开玩笑的呢?
楼既回轻笑一声,似乎被他这副怂样愉悦到了,他起身,擦了擦手,才随意的吩咐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里,那明日便随我一同上朝吧。”“是,督主。”洛识微小心翼翼的探头,问了一句:“我爹上朝了吗?”楼既回挑眉:“怎么?”洛识微:“我怕他看见我,直接犯病死在朝堂上,那对明天的战况多不利啊。”多不利啊……洛识微你还能多王八蛋啊。
督主被他逗笑了,说:“无妨,他听闻你为东厂效力,已经气的犯病,称假不上朝了。”“哦,那您下次可以告诉他,他孙子也被净身了,我估计他会直接告老还乡。”洛识微淡定的说。
本是一句逗趣的话,却让楼既回挑了挑眉,对着下属吩咐道:“那小崽子若无什么问题,便放洛大人父子团聚吧。”“是。”很快,小崽子便从牢房带了出来。
洛识微看着小崽子安静行礼的模样,啧啧称奇:“督主,我这儿子是不是第一个,全全尾从东厂私牢走出来的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像是个当爹的。
楼既回漫不经心的将视线从小崽子身上移开,问洛识微:“他叫什么名字?”“洛芒。”“锋芒毕露的芒?”洛识微腼腆的说:“是芒果的芒,因为我喜欢吃。”小崽子的脸都黑了。
楼既回低笑一声:“那你的识微来自哪里?”洛识微骄傲挺胸:“识微知着!”小崽子的脸黑成煤球了。
洛识微半点不觉,还厚着脸皮对楼既回道:“我名识微,字砚卿,督主若不嫌,喊我的表字就好。”不多时,番子上报。
他见状,没有半点探听的意思,立刻识趣的带着儿子告退。
洛家父子俩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