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到十二月了,齐思悦先前计划的慈善晚会也迫在眉睫,若不是因为新星集团要来拆迁的事耽误了一阵子,她现在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可想想郑英华母女现在的模样,齐思悦实在也狠不下心再怪她,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安排晚会的事。
好在方逸华虽然回了香港,方舟还是留了下来,大部分的事务他都能上手,替她省了不少的心。
如果他不是日行n次念叨着方逸华何时回来,担心她跟亲生父母的见面情况,齐思悦会更加开心一点儿。
“院长,新星集团的高助理来找您。”
方舟带着高助理走进齐思悦的办公室,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
齐思悦请高助理坐下后,便问道:“高助理今天过来,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先前郑英华答应给安然康复中心在新星集团名下的地产里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搬迁,只是她虽然住院,集团的事不减反增,手下的秘书们也跟着忙得翻天覆地,齐思悦见状也不便催促,却没想到今日高助理亲自找上门来。
这位高助理的身份可比一般的秘书高出不少,在新星集团里除了个别董事之外,他可以说是郑英华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郑英华能让他来,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对齐思悦的谢意。
毕竟,那天要不是齐思悦的一个电话救急,她和高助理只怕现在都已经成了泉下冤魂。
不料高助理却是苦笑了一下,先从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推到了齐思悦的面前,然后才说道:“对您来说,或许是好消息。您先看看这个地方,是否合适?”
“什么叫对我来说……难道对于你们不是好消息吗?”齐思悦笑了一下,“我希望的是双方合作,可没想着要郑总白送我们地方……咦这地方……不是余倩的那个国际特殊教育学校吗?”
“是,”高助理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合作当然是好事。这次郑总让我来,也是希望能够跟你们达成更深度的合作关系。这份,是郑总女儿的病例报告,您先看看再说。”
“郑小姐的病例?”
郑英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爱女如命,齐思悦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被于树林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只是没想到,她女儿的病例,会拿来给她看,让她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大好的猜测。
再打开一看,就算是看过许多孩子的病例,看到这份时,齐思悦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创伤后遗症导致的心理抑郁和自闭症状……那孩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高助理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虎毒尚不食子,她爸爸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居然忍心下那么重的手。孩子当时就有窒息缺氧的症状,经过抢救虽然身体没事了,但心理承受压力太大,现在连郑总都不肯见,这几天几乎都睡不好,得靠吃药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那才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居然遭到自己亲生父亲的绑架勒索,别说她还那么小,就算是个大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了。
“更何况……”高助理苦笑了一下,“经过医生检查才知道,原来那个保姆李姐经常给她吃安眠药,还吓唬她要是不听话就见不到妈妈,还不让她告诉郑总,私下里用针扎孩子……郑总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差点也崩溃了。”
这一点齐思悦深有同感。
当初知道儿子得了自闭症,婆婆口口声声是因为她疏忽照顾,让她以为儿子生病是自己的缘故时,也几乎濒临崩溃,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撑下来,才能成为儿子的依靠,所以硬生生挺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才有了今天的安然康复中心。
同样的事生在女儿身上,郑英华就算在商界如何成功如何强势,在女儿面前也永远是个心疼的妈妈,又怎能不后悔不伤心呢?
就算她赚再多的钱,也无法挽回已经在女儿身上造成的伤害。
“郑总是打算把女儿送来我们这里吗?”
虽然郑浅如的病情有些棘手,康复治疗需要一对一的专业心理辅导,但齐思悦已经承了郑英华那么大的人情,这个忙无论如何也得帮。
高助理点点头,说道:“浅浅目前的情况不可能出国,也很难接受陌生人,我们调查了国内的相关机构,知道齐院长这里是和香港唐氏康复中心合作,所以郑总捐助这处场地给安然康复中心,希望浅浅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你可以放心,任何一个来到我们中心的孩子,无论有钱没钱,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为她治疗和康复训练。”齐思悦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毕竟在郑英华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用金钱来计量,她宁可付出财物,也不愿欠人情,更不愿女儿再受到之前那个保姆一样的虐待。
“只是……这个场地,似乎有些出我们的预算了。”
“这您可以放心,”高助理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说法,接着说道:“新的康复中心会由我们新星集团旗下的物业公司负责安保和清洁、餐饮等项目,齐院长和各位老师只需要专心给孩子们治疗,不必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杂务上了。”
齐思悦没想到他们连这一点也考虑进去了,“可我们目前的这些岗位有不少是特地给予贫困患者家长的补贴,高助理,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做成原来那种只面对中高端患者的特殊学校,而是希望能接纳和帮助更多真正有困难的孩子。”
“明白,郑总也很佩服您这一点。”
高助理深深地看着她,在来之前,他还有些不信收集到的资料,一个曾经在商圈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怎么就会因为儿子生病忽然急流勇退,当起了一家自闭症康复中心的院长?更何况,在他的调查中,现这家中心开业至今根本没怎么赚钱,全靠齐思悦夫妻卖房子借款才艰难维持至今,所以当郑总提出捐助的时候,他还曾经想过改为入股,如果由他们来控制这家中心,肯定能够更赚钱。
但郑英华拒绝了。
现在他才明白是为什么。
她不是不会赚钱,不是不能赚钱,而是并不想靠这个赚钱。她和郑英华一样,在看到自己孩子身受的痛苦,给她们带来的煎熬,并没有因此而怨天尤人,甚至爱屋及乌,对其他有同样遭遇的孩子同病相怜,也愿意为她们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