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离他极近,呼吸都要喷在他脸上,她端详了一会,打趣地说道:“你长得这么俊,可惜是个懦弱的老古板。”
沈闵钰被她这么说,也没有多么生气。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民间门的百姓都知道他以仁德出名,能调动他情绪的事情并不多。
唐灵放开他的下巴,轻挑地拍了拍他肩头,说道:“你顾你的仁义道德,却不管水深火热的百姓,岂不是假君子?即使你不想反,也有人会逼你反的,信不信。”
京城里那些皇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使沈闵钰真的心如死灰,他们也要他真的变成了灰才安心。
沈闵钰不语。
唐灵轻笑一声,用两根手指头比了比双眼,说道:“我们唐家人,看人一向很准。太子殿下,你会成功的。”
她眨巴眨巴眼,一脚踏在窗边,背身向他挥了挥手:“我们会再见的,记得准备好礼金。”
明明有门她却不走,少女跳过窗子,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
沈闵钰望着她的背影,独自站立了许久。
片刻后,他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眼也不眨地在肩膀斜着刺下数刀。
血从他的肩上落下,浸湿了衣裳,里衣被染红了一大片,他唇色苍白,却好似被刺的不是自己,不急不慢地擦干净匕首,半闭着眼躺在了床上。
前后不到一息,数个侍卫持刀匆匆闯进来。
沈闵钰勉力睁开眼,轻声说道:“有刺客。”
“啪”
一声脆响,把沈闵钰从梦中惊醒。
他把唐灵的手从脸上拿开,塞进被子里。
手骤然暖和起来,唐灵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唐灵迷迷糊糊道:“卯时才上朝,你怎么醒这么早。”
沈闵钰坐起身,回她:“做梦了。”
唐灵清醒了一点,在被子里支起一点身子,把头探出来问他:“噩梦?”
沈闵钰一手按住她毛茸茸的头,思忖说道:“不算。”
若梦里是她从河里被救上来,头破血流的样子,才是噩梦,是他这些年来梦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场景。
梦到她第一次冒冒失失来找他,还算……是个美梦。
沈闵钰笑了笑,从梦里醒神,一眼多年过去,只觉得恍若隔世。
唐灵不明所以地喃喃道:“快睡吧。”
又睡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起来上朝。
今日散朝散的早,沈闵钰也不急着做其他事,老夫老妻了,难得清闲在宫里走走。
荣朝只有一位皇后,宫里并没有其他妃嫔,只有些唐灵手下的女官,都极有眼色,不往帝后身边讨嫌。
听闻前朝的皇帝,沈闵钰那位父皇,出门几步便有想飞上枝头的宫女邀宠出头,这位皇帝也来者不拒,后宫淫。乱无比。
前朝后宫的缤纷,唐灵是感受不到的,他们俩走到枢机堂门前不远,唐灵眼睛好,远远就看见熟悉的人影。
唐灵驻足了一会,转头说道:“你看看,十娘被你教的,老气横秋。”
沈闵钰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摸了摸鼻尖:“朕是为她好,君子喜怒不形于色,不溢于言表。朕看她现在稳重自持,胸有城府,有什么不好的。把昭儿交给她,朕也放心。”
唐灵念叨:“老古板教出小古板,小古板教小小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