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事到如今了,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把门锁死了,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男孩看也没看就把它烧了,乖乖坐好,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渐渐失神,最后定格在了妹妹的脸上。
她很可爱,双手仍保持着抓着他手臂的样子。
苦涩恰如一片沙漠,抽干了他新田里的每一滴感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悔恨,在黄沙上空呼啸着,因为自己才是那个最早放弃的人。
“晚安,亲爱的妹妹……”他的手臂顽强地撑了一会儿,却又像被挑断了筋似的脱力,睡倒了下去,身体从未如此温暖,哪怕是在夏天的烈日下。
母亲的嘴唇干裂,带着灰尘,头渐渐歪斜下去。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或许是火光作祟,或许是泪眼朦胧。
在他们的枕头边上,是那本报社送的书,《罪与心的距离》。
“对不起,母亲,我想再挣扎一下,”他清醒过来,抓紧了妹妹的手,“可以吗?”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你们斗不过后巷。”她绽开一缕苦笑,泪水划过干涸的,布满灰的面庞,“就你们两个……”
“那您和父亲小时候呢?”
她怔住了。他们小时候虽不是在后巷,但也是在西海岸的穷乡僻壤,爷爷奶奶是渔民,但一次出海后断了腿,只能用手代步,种种甜菜。
没有邻居,没有朋友,她的哥哥,也就是孩子们的父亲,八岁就会丢鱼叉养家了,甚至靠卖珍珠攒钱,举家搬迁到了大城市,给爷爷奶奶在郊区买了间小房子养老,自己和她就打工租房子。
“他啊……哈哈……”终于,母亲绽开了一抹真正的笑,热泪横流,“柜子里,两块钱,木板下,一袋面包渣……”
“感谢您。”别西卜扛起妹妹来,踉踉跄跄,每走一步就像要摔倒,跌到门边时,已没了力气,燥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胸口,喘不上气。
“哦……对不起。”她想起自己锁了门,闭上了眼。覆水难收,犯过的错,永远无法抹除。
而头顶已经积攒起了一片阴云,浓稠,汹涌。死神,要来收人了。
别西卜抵着墙,攒足了力气,撞上木门,可一下就撞开了,倒在地上,边上飘来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
是它在关门的刹那,卡住了老掉牙的门锁。
在最后,别西卜缓缓回头。
母亲抽泣着,埋下了头,双手合十,口中吟唱几句后,睁开眼,似乎还有什么要嘱托。
突然,一道黑色霹雷从天而降,吞噬火光,劈穿了她的胸口与双手,伤口处燃着黑火,依稀可见焦黑的断骨。
话在心口,却难开。而那串贝壳项链也落入了滚烫的灰中,黑焰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