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日,秦赫果然一语成箴。
大皇子妃那边发出了提前动手的请求,看来他们完全是坐不住了。
六月初,盛京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案。
大皇子的几位妻妾,出京前往皇觉寺礼佛祈福的路上,竟遭遇了山匪劫道,当即死了不少侍卫,还有三位妾室落入了匪徒手中。
盛京人皆知,京城二十里之外,有一片山高林密的祈连山,自古出盗匪。
朝廷曾出兵围剿过多次,已基本清剿干净,但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偶尔下山打劫进出京的商队,然后又蛰伏个一年半载,朝廷对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谁能想到这伙山匪胆大包天,此次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拔须,劫走了大皇子府的财物不算,竟还掠走了大皇子的三位妾室,简直是无法无天。
陛下震怒,当即调遣了一支五百人的禁卫军,进山剿匪。
领兵的正是大皇子,因其在陛下面前哭诉要亲自前去救人,重立皇子之威,陛下念其不幸,故允准。
次日天不亮,五百禁卫军与一百皇家侍卫兵,直接开拔进山,在大皇子的英明领导之下,将行恶的山匪二百余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此行除了救回被三个劫掠的大皇子妾室之外,另解救了其他被困的良家女子,禁卫军还从贼窝中搜查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连同那些匪徒的尸首一同押解进京复命。
沈微如行尸走肉般地坐在马车中,麻木的脸上毫无生气。
尽管清白还在,可落入匪窝一夜,名节已失,她今后别想再抬起头做人了。
干涩的眼中没有一滴眼泪,沈微也不知事到如今自己该恨谁了。
为何自己的命偏就这般苦?明明一切都正在好起来,老天为何要在她看到希望之际,又狠狠地将她打落深渊?
她已经无法想象,一会儿该以何面目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又该如何面对那些奚落、恶意、轻蔑的眼神。
沈微在马车里听到了大皇子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深情,他嘱咐那些侍卫看顾好自己,却不曾走近一步,掀开轿帘看自己一眼。
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沈微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心若死灰。
剿匪行动大获成功,人也救回来了,备受同情的大皇子除了得到陛下的亲自安慰之外,还额外获得了从匪窝清缴回来的财宝,那是陛下对儿子心灵受伤的慰问金。
沈微自那日回了大皇子府后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一言不发。
连接几日除了看望儿子之外,连房门都不曾走出。
而这期间大皇子也并未踏入她的小院一步。
外界关于大皇子三位被掠妾室的身份还是流露了出去,沈家人也在第一时间听闻了沈微的遭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究还是当父亲的心疼女儿,沈大老爷命人暂时接回乔姨娘,带着她一起亲上大皇子府看望女儿和外孙去了。
王氏并未阻拦,她虽恼恨庶女所做的一些事,却也没到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地步。
同为女人见庶女有了这般遭遇,她难免心生恻隐,让丈夫去看一眼又何妨。
户部侍郎府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皇子妃也没拦着他们父女相见。
沈微从未想过,在所有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之际,反而是父亲带着生母,拖着尚未好全的伤腿来看望自己。
听着父亲劝导自己不要在意流言,为了儿子也要好好活下去的肺腑之言,沈微终于忍不住抱着乔姨娘嚎啕大哭。
是她错了,是她自作聪明,错付终身;
是她自以为是,害了父亲,对不起沈家。
母女俩抱头痛哭,沈大老爷在一旁哀声叹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过了好半晌,沈微与乔姨娘才止住了嚎哭,一家三口彼此慰藉鼓励了几句。
走前,沈大老爷和乔姨娘留了下几张银票给女儿傍身,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沈微手里握着尚有余温的三千两银票,再一次泪如雨下。
只是她的心才刚被暖热两天,很快又被府中传来的一则消息冻得透心凉。
柳昭训和林奉仪在见过家人之后,一个上吊自尽,一个吞金自杀了。
这两人便是与她一同被山匪掠走的妾室,如今她们为全名节,以死自证,那自己该怎么办?
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