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往前一步,拱手道,——
“圣上,五千两银子,臣已筹措到位。那中秋之事,是否可还臣一个清白了?”
卿予从衣袖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举在手中,“圣上那日说过,只要臣能拿出银票把这白玉买回去,此事就算了结。”
李皓宇眼眸一滞,不明白她从何处搞来这么多银票。
“那臣今日拿出了银票,佛宝是不是就归臣了呀?”
卿予又问,她身姿孑然,眼神清白,带着一股浩然之气。
李皓宇抚了抚额,命韩克奉即刻去贵妃宫里,把佛宝取来。
约莫半盏茶时间过去,克奉领着宫人,托着个黄铜盘子走到卿予跟前。
厚厚的软烟罗上,摆着一串肥白圆润的和阗玉珠,玉珠上还串了长长的西瓜色碧玺流苏。
这正是中秋夜引起祸端的佛宝。
卿予取过托盘上的白玉珠串,随手就往金銮殿上的织金红毯上一扔,又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小的石锤。
原来她今日袍袖里鼓鼓囊囊,是带了这个东西来。
卿予撩开袍子,蹲下身来,她举起石锤,……
这雪山活佛开光过的佛宝也好,贵妃娘娘的心头爱也罢,今日可都由着她处置了。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石锤落下,白玉一点一点破碎。
那“砰砰”的声声,都仿佛落在众人心坎上。
“别敲了。”
李皓宇眼皮急跳,喝止卿予住手。
这个女人,今日偏偏要在金銮殿上行如此悖逆狂妄的事。
可卿予置若罔闻,毫不犹豫,继续锤锤不停。
任由一串佛宝在她手下一点点破碎。
直到美玉化为尘埃,碧玺也变为五色粉末,湮没在白色灰土中。
毁灭千金,卿予只觉得痛快。
"朕让你住手!"
李皓宇的声音里已经裹挟了怒意。
她纤手挥舞,不断敲击的每一下,何尝不是把他的心掏出来一点一点的捶扁敲碎。
也仿佛就在指着他的鼻子骂,这白玉珠串,何尝不像曾经冰清玉洁的林府小姐,却毁在他手里,……
听到暴君让她住手,卿予勾起唇角,没好气的反问他,
“圣上,你是心疼这白玉儿了吗?还是觉得这白玉无辜?”
“可臣瞧着她是不祥之物,今日臣既然买下了它,那臣想怎么处理,陛下可作不了主了。”
她一个清白的人,无端被诬陷。既无人出来证明公道,还被纷纷落井下石,朝堂上这些帝国的肱股,欺她贫穷,就作贱取笑她。
如今,凭什么让她善罢甘休!
言谈间,卿予的官帽滑落在地。
满头青丝如飞瀑般垂落下来,她眉眼倔强,显得卿予更是美艳,肆意而人间独醒。
还有她洒脱的笑容,多看一会儿,还能品味出几分不甘与自嘲。
这毁灭之美,足以惊世骇俗。
她哪里是肃立朝堂的大学士,俨然化身成了祸国的妖妃。
卿予看不到李皓宇狭长双眸中的那一份痴,她依旧专注的敲着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