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四个婆子,轻轻放下暖阁上的大红绣幔。
袭人心中忐忑不安,在婆子们的连声催促之下,犹豫再三,才慢腾腾地从幔帐中伸出一只手来。婆子赶忙取来一块手帕,将其遮掩住。
连大夫先是屏息凝神,诊了一回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随后,又聚精会神地仔细斟酌着诊了一番。
而后,起身走到外间。
连大夫环顾四周,见房间的布置装饰,心中已然明了,这应是女子的闺房。
对着几位婆子拱手,面带喜色道:“恭喜几位,贵府奶奶已有身孕,实乃大喜之事。”
几位婆子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过了良久,其中一位婆子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满脸狐疑地问道:“大夫,您怕是诊错了吧。我家奶奶尚未出阁,怎会有孕?”
连大夫一听这话,面色一沉,事关自己多年的行医声誉,当即正色道:“老夫行医数十载,这点脉象还能诊错不成?”
“老夫敢断定,贵府奶奶有孕尚不足两月。只因近期操劳过度,心思焦虑,又未能好好调养身子,这才导致身体虚弱。待老夫开上一剂安胎药,只需让奶奶安心调养数日,定能保母子平安,万无一失。”
婆子听了,忙道:“大夫您且稍待,待我回了我们小爷再说。”
此时,贾宝玉、麝月、碧痕、秋纹几人正在外间焦急地等待着诊断结果。
当婆子将连大夫的诊断结果告知众人时,几人顿时如泥塑木雕一般,僵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贾宝玉整个人都懵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碧痕、秋纹二人尽管早已知晓袭人、麝月与宝玉有了亲密之事,但此刻听闻袭人怀孕的消息,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脸上露出惊讶与嫉妒交织的复杂神情。
麝月心中则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她担忧袭人怀孕之事一旦被王夫人、贾母知晓,袭人定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另一方面,她又暗自盘算着,若是袭人因此被抬了身份,成了宝玉的姨娘,自己说不定也能寻得机会,效仿袭人,成为宝玉的姨娘。
碧痕、秋纹亦是怀着同样的心思。心中虽对袭人充满了嫉妒,但也在寻思着如何借鉴袭人的手段,好早日成为宝玉的姨娘。
老婆子连唤了宝玉几声,见他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反应,心中不禁暗暗埋怨:“这宝玉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关键时刻却如此没出息。
事情已然到了这般地步,好歹也该拿个主意才是。实在不行,让我们去回禀太太、老太太也好啊。”
贾宝玉此刻心中乱作一团,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一言不发地转身,来到书房,将自己关了起来,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老婆子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将连大夫带到别处暂待。
随后,与其他几人分头去通知王夫人和贾母。
王夫人最先得到消息,听闻袭人怀孕之事,顿时怒不可遏。
她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这袭人不知检点,竟敢引诱宝玉,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定要将她逐出府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王夫人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恼。
此前与薛姨妈商议着让宝玉与宝钗成亲之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怕是要横生枝节,变得难上加难了。
不多时,贾母也得知了此事。贾母气得浑身颤抖,拍案而起,怒声道:“宝玉尚未娶妻,就先弄出个庶长子来,这成何体统!这袭人原是我赏给宝玉的丫鬟,如今却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贾母当即吩咐身边的婆子:“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若有半点风声走漏,我定要重重惩处!”
一时间,荣国府内因为袭人怀孕之事,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