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哈日珠拉身体已大好,只是清早一醒,便要面临同济兰分别,不免有些伤感。
哈日珠拉自认这几日实在给济兰添了许多麻烦,扰了她顾自家的生活,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济兰则一劲儿安慰,想起自己儿女比哈日珠拉小不了几岁,又念她孤苦,只盼日后能再相见。
辽阳城与沈阳城相距不足二百里,代善与皇太极此来仅为换防与勘察,所部不过百余人,皆轻骑简从,回程时陡然多了位女子,很是怪异。
哈日珠拉知趣,明白此刻处境,不愿为他人添麻烦,更恐耽误行程,明确表示骑马即可。如此一来,免去为女眷准备马车的功夫,也不必拖慢行程。
哈日珠拉穿上济兰为自己准备的寻常女真女子骑装,见侍卫为自己牵来的马儿仍是来时那匹,不禁笑起来。如今这马算是自己唯一傍身的财产,却没人想到,就连这马也是半道上抢了那原本来夺命的汉子的,总算在这牛羊马都是珍贵财产的地方,自己不算是一无所有了。
挥别济兰,哈日珠拉跟着侍卫来到城门处静待出发。皇太极及其所部早已整装就位,只等大贝勒代善的来到。见哈日珠拉过来,皇太极招手唤她,把她安排在自己身后位置,免得掉队。
今日仍是个好天气,若是早早出发,时间尚宽裕,只要路上顺利,晌午之前便可到达辽阳。只是哈日珠拉随众人在城门处等候多时,也不见代善等人出现,早上的太阳不算毒辣,但到底晒得人烦躁。
几个参将游击们渐渐不满起来。这些人向来脾气直爽,有话直说“昨日定好今早辰时便出发,午时前可到辽阳。如今辰时已过近三刻,大贝勒却仍未现身,实在不像话”
“先前打理这城内事务,大贝勒已多有懈怠,巡查琐事皆交由四贝勒,防务报告却都排在前头,现在竟连回城之事都如此怠慢,不过仗着大贝勒身份罢了”
周围兵士不满情绪渐起,哈日珠拉跟着济兰学了些最简单的女真发音和日常用语,现下虽听不懂大家所言,却分辨出“大贝勒”三个字,再加上众人纷纷表露不满愤慨,也能猜到两分。
反观领头的皇太极,竟是气定神闲,丝毫未露半分火气与不耐。他体谅部下心情,由着大伙儿说两句稍稍发泄,在言语出格前抬手制止“好了,说一两句就罢了。大贝勒由父汗亲封,更是我的兄长,岂是他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那几人见皇太极没有直接指名责备,言语间却不容置喙,当下低头应是,面上不满稍敛。
此时哈日珠拉静立一旁,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洁白莹润的肌肤因日光灼热也已微微泛红。
皇太极转头瞥见她一言不发,只静静等着,方才面对属下稍显严肃的遂面色缓和了些,只道“海兰珠,你可还能受得住一会儿路上更劳累,你不如去一旁歇息一会儿。”
哈日珠拉摇摇头笑道“无妨,不过等上一等,我是草原女儿,哪里会这样娇弱”
哈日珠拉身体底子虽弱,但这一年多来她注意保养,又时常锻炼,已健康了不少。只是她皮肤很是敏感,最怕烈日当头,稍不留意就晒得通红。皇太极好意关心,她却知晓这不过是场面话,若真去歇息了,反倒引人注目。自己寄人篱下,处境堪忧,大贝勒身份官职皆高高在上,他迟到,别人不过背后议论两句,而她一个外来女子,再不是过去科尔沁草原上尊贵的格格,没有资格撒娇偷懒。不过是在烈日底下晒一晒等一等,还有众人一起,怎能喊累
皇太极见她很能够忍耐的样子,当下赞赏道“说得不错,果然有蒙古女子的风范”说着,他转头向众人“海兰珠一个女子尚能扛住日晒,耐心等待,你们这些人如何不能”
众人一听,果然见海兰珠腰板挺直,毫无不满之色,当下立刻收敛情绪,挺胸抬头,唯恐输给女子。
又过了约一刻钟,大贝勒方带着属下姗姗来迟。他丝毫未表露歉意,朝众人略略扫了一眼,众人心中不满,却纷纷低头不敢显露。待见到哈日珠拉时,他有一瞬愣神,便朝皇太极询问“这就是前几日从蒙古来的人”
得到皇太极肯定的回答,代善又瞧了两眼,哈日珠拉赶忙行礼。代善不甚在意,草草说了句“免礼”,便转头对皇太极道“既然八弟这边已就位,就出发吧,争取能早些回去见父汗。”
皇太极依旧很是恭敬,立刻带上众人尾随大贝勒队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