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追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哀求:“大哥,你这是想让我们俩早点去见阎王吗?别喊了行不行?”
我真是带了个活宝!本来就不是对手,现在这一喊,无疑是自投罗网。
“呜呜~”
“能别喊了吗,大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面对死亡还能如此兴奋,真是哭笑不得。
见赵敏浩点头答应,我才松开手。他这一闹,接下来的路恐怕更加凶险。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望向大槐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庙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庙门悬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火苗摇曳,犹如死神窥视的眼眸,仅仅一眼,便让我感到一股寒意直透心底,仿佛预示着今夜将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娃娃庙不是应该等到农历十五的夜晚才会显露出它的真容吗?为何今日,这幽静的黄昏时分,它便悄然现身于世?莫非,是由于刚才赵敏浩那一声惊心动魄的喊叫,不经意间触动了什么禁忌之门?
除却这个猜测,我实在难以寻觅其他合理的解释。此刻,我愈发意识到,相较于那位神秘的老太太,更需警惕的似乎是赵敏浩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一旦他再次引发什么风波,今晚我们二人恐怕难逃一劫,即便幸存,也将是遍体鳞伤。
于是,我反复叮咛,要求他务必紧跟我的步伐,切勿擅自行动,以免再生枝节。随后,我手持那枚古旧的罗盘,走在前方引领道路。这罗盘虽无力直接驱散邪祟,却能确保它们不敢轻易接近我们,为我们提供一片相对安全的庇护。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那棵年迈的槐树,头顶的月光似乎变得异常明亮,明明只是月初的峨眉新月,却给我一种错觉,仿佛是满月之夜的银辉洒满人间。特别是当我们踏上老槐树正上方的斜坡时,周遭的光线竟亮如白日,我的视线清晰得能够分辨出槐树上每一寸细腻的纹理,乃至脚边每一根摇曳的草叶。作为一名风水学者,我对阴阳之道颇有研究,如此反常的月相,被称作“月华倾泻”,往往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将是超乎想象的奇事。
而在这奇异景象之中,最为不可思议的,莫过于老槐树下那座突现的娃娃庙。既然已无退路,我决定索性探个究竟,揭开这座娃娃庙内隐藏的秘密,即便是面对未知的危险,也要明明白白。
就在这一刻,我仿佛察觉到一丝丝细微的白气,正从娃娃庙的缝隙中袅袅升起。这些白气起初如同游丝般难以捕捉,但转瞬间,它们汇聚成一股股强烈的蒸汽,犹如沸腾的锅盖被猛然揭开,白茫茫的雾气如同激流中的浪花,汹涌澎湃,四散开来。
在风水学中,这样的白气被称为“龙气”,象征着天地间的灵气流动,分为黄、青、白、红、黑五色,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其中,红黄二色象征尊贵,青色稍逊,而黑白则多与凶险相关联。此地本应是“金鸡抱卵”的吉局,龙气应呈现红色,象征火旺之地。然而,当前显现的白色龙气,却揭示了此处龙脉实为水行,加之黄河故道水浅,与水龙之象相合,形成了“龙游浅滩”的不利格局,意味着原本的吉祥之地已被人为篡改,金鸡抱卵的富贵之局,竟变成了鱼虾戏龙的混乱局面,主次颠倒,风水大乱!
有言道:“主不主,宾不宾,必有龙虎之因。”显然,此地的龙虎砂出现了问题,但表面观察之下,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正当我仔细审视龙虎砂之际,那龙气的倒涌之势已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浓厚的白雾如同晨曦中的浓雾,迅速将整个娃娃庙包裹其中,白雾不断扩散,似有吞噬整个斜坡的气势。
月华倾泻,龙气倒涌,一切显得如此不祥。然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专注于这些问题,忽略了自身的安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无论是月华还是龙气,都与我何干?我应当尽快逃离才是!
正当我欲呼喊赵敏浩一同撤离,我的声音却被突如其来的鸦群叫声淹没。只见一片宛如乌云的鸦群自东北方向铺天盖地而来,它们的飞行阵势宛如一场黑色的风暴,横扫而过。
我瞠目结舌,只见这群乌鸦围绕着老槐树盘旋数圈后,一只接一只栖息于树梢的老鸹窝中,消失不见,留下一片寂静。这是“百鸦归巢”之兆,预示着夜幕下未知的变故即将降临。
“哥哥~”
这声呼喊,如冬日里突来的寒风,穿透衣物,直抵心扉,带着西伯利亚冰原般的凛冽,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牙齿间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仿佛是身体在无意识中试图驱散这股莫名的寒意。意识清明,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连简单的转头动作都变得遥不可及。这感觉,与坊间流传的“鬼压床”何其相似,但手中紧握的罗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提醒我这不应该是幽灵作祟的场景。
一只冰凉的小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我的掌心,那温度仿佛直接从指尖冻入骨髓。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一个头戴虎头帽、身穿碎花棉袄的小娃娃,静静地站在那里。虎头帽的轮廓,在昏暗中勾勒出一抹异样的熟悉,不由自主地,我的思绪飘向了立国母亲口中的那帧画面:在立国与文琪的遗像旁,静静摆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一个同样装扮的小孩,虎头帽下藏着纯真的笑靥
“掌柜的,桐儿等你好久了。”小娃娃泪眼婆娑,满是期盼地望着我,称呼让我心中一怔。
掌柜的?莫非是认错了人?赵敏浩才是这里的当家。
赵敏浩!赵敏浩在哪里?
心中焦急如焚,却只能在喉咙里咕哝,身体依旧纹丝不动,仿佛被时间遗忘。
桐儿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滑落脸颊,她忽然抽泣着指向下方的娃娃庙:“掌柜的,他们欺负我们。那个丑陋的癞蛤蟆霸占了我们的家,不让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