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宽敞的后座车厢内,西装笔挺的上位者端坐如画,安静注视着身边的年轻女孩。
在这刹那寂静中,霍齐琛察觉到,自己话音落地的同时,他的新婚妻子有些怔忡,因为她乌黑分明的眼眨了眨,闪动出了一种大概能命名为疑惑的情绪。
四目相对没一会儿,霍齐琛略扬眉,右手修长的食指懒耷耷敲了下额,微启薄唇,问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字句:“觉得我这说法有问题?”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几个字,没有任何拨撩的意图,听在黎晚音耳朵里,却无端教她耳根热,心跳一阵接一阵的失序。
霍齐琛有副很独特的嗓音,声带摩擦出的音色清沉而性感,似低迷的和弦,每个音符都敲在人心口,乱人心弦。
因而不调情的话,经由他口说出,也多了几分旖旎味道。
黎晚音很轻地咬了下唇瓣,掩饰什么般将脑袋转向一旁,不露痕迹避开他笔直注视的目光,尽量自然地回答:“不是。”
的确。
她和霍齐琛现在可是持证上的合法夫妻,她家就是他家,这话挑不出丁点儿错处。
她并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他的提议。
一旁,霍齐琛眸光微动,注意到黎晚音脸蛋上的红霞渐有弥漫之势,很快便将小巧雪白的耳廓也染成樱花色,眼底不由泛起一丝兴味。
“不太欢迎?”他问。
“……”黎晚音卡壳,这回算是被问住了。
作为黎家正根正枝的三小姐,黎晚音自幼乖巧懂事蕙质兰心,在家中颇受长辈们器重与宠爱。黎晚音十八岁生日时,黎父黎正岩更是豪掷千金,在京港南一环为她购置了一套六百平的平层豪宅,作为她的成年礼物。
黎晚音是新媒体行业从业者,熬夜加班是常事,继续和父母同住,深夜晚归难免会打扰到长辈们休息。因此,她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便从城西老宅搬出,独居在南一环。
自己的小天地,几年来只有几个闺中密友到访过,忽然要迎入一个……存在感如此强烈的异性。
老实说,是挺别扭的。
毕竟于她而言,霍齐琛与其说是一个丈夫,不如说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但这些心里话,黎晚音只在心里想想,她当然不准备告诉霍齐琛。
“不是不欢迎。呃……”面对眼前至尊至贵的霍家太子爷,黎晚音犹豫磕巴了几秒钟,最后胡七八糟乱编了个理由,“只是我最近工作太忙,家里没怎么收拾,乱得像狗窝,我担心影响自己在你心里光辉伟大的完美另一半形象。”
话音落地,整个车厢内骤然陷入一阵寂静。
黎晚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黎晚音白皙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窘又恼,悔得肠子都青了——光辉伟大的完美另一半形象……天呐,她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大约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边儿上,霍齐琛直勾勾盯着黎晚音瞧了两秒,而后略微颔,淡淡地说:“嗯,懂了。”
黎晚音这边正在悔不当初,听见这话,一呆,侧过脑袋茫然地看向他:“……懂了?”
黎晚音:你真的懂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懂。
霍齐琛垂着眸安静看着她,又道:“为了维护夫人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到了你公寓门口。”
听见这话,黎晚音霎时精神一振,眼中跳跃出两簇希望的小火苗,试探性地接话:“你就不进去了,只在门口等我?”
年轻女孩儿双颊绯红,瞳色璀璨,霍齐琛被她眸底的光晃了下眼,脑中鬼使神差,回想起某个晚上她红着脸被他欺负得哭,湿漉漉的眼里闪动着同样的光芒。
车窗外正值寒冬,处处银装素裹。
车里暖气不知是不是开太过,霍齐琛瞧着黎晚音明媚娇艳的脸蛋,竟莫名感觉到一股燥意,灼得他喉头有些干涩。
食指同时窜起微微的痒,蚁爬似的,丝丝缕缕渗进心脏,催生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性十足的,难以克制的破坏欲。
霍齐琛抬手,不动声色地理了理领带,表面上依然是那个最温雅贵重的绅士。
他收回落在黎晚音脸上的视线,语气散漫地说:“不论看见什么景象,你在我心里都永远是光辉伟大的仙女。”
黎晚音:……
黎晚音无语,环抱双臂搓了搓胳膊,深深地汗颜了。心想这就是顶级豪门贵公子的幽默吗,好冷。
黎晚音的公司就在南二环,离她南一环公寓的公寓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但这会儿正值下班晚高峰,原本十来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变成了二十分钟。
车开进地下车库,阿纪留在车上等候,黎晚音和霍齐琛则夫妻双双把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