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听完还未言语,乔锦瑟便道“既然是来探望你的,便快些去罢,莫让人久等,姐姐在这里等你回来。”
乔锦瑟话已说到此处,虞归晏也便应了下来“我新买了些,就搁在之前的架上,姐姐可以找来,我尽量早些回来。”
乔锦瑟柔声道“姐姐知道了,晏晏莫要忧心,快去吧。”
虞归晏点点头,而后出了闺房。
对于莫含秀,虞归晏唯一的印象也就限于赏春宴那日上她与凌晚秋的争执了。因着那晚的记忆,她本以为莫含秀约莫是个难相与的人,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直率的性子。
莫含秀本也不耐那些个拘束,见虞归晏又与之前那些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闺秀不同,不由生了些欢喜之意,三言两语后便扯到天南海北去了,待得正堂来了丫鬟,说时辰晚了,该回府了,莫含秀才突然惊觉自己正经事还没说呢。
她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和姐姐聊得太开心,都忘记把谢礼给姐姐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那日若非姐姐救了我,只怕我便性命都难保了。”她着虞归晏,脸上的笑意很是真诚,“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谢谢姐姐,就亲手做了一对鸳鸯塑,祝愿姐姐与齐王世子姻缘美满。”
莫含秀虽是对齐王世子有景仰之情,可她并非是那等不知廉耻之辈,齐王世子将要迎娶的正妃是救了她的恩人,何况她也是真心喜欢虞归晏,因此她是真的为两人高兴。
虞归晏能清楚地感知到莫含秀对她没有敌意,她含笑接过了锦盒“谢谢妹妹。”
因着天色晚了,莫含秀也没再能与虞归晏多续话,便随丫鬟离开了,只是在临走前拉着虞归晏道,有时间还会来寻她。虞归晏自然是应了。
当日夜里,乔锦瑟离开后,虞归晏很早便歇下了,可隆德殿中之人却是彻夜未眠,淮安来信,南蜀天灾又起,此次天灾来得凶烈,哀鸿遍野,甚至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流窜到淮安,引起流言,言说南蜀天灾乃是天降责罚,是镇南王失德的示警。事态俨然有些失控。
南蜀天灾年年皆有,唯独今年自三月开始便不得安宁,前些时日本是有了止息的模样,未曾想才不过十数日,便又失控了,俨然比往年严重太多。尽管辅政大臣以雷霆万钧之势澄清流言,可天灾却无法掌控,南蜀接连天灾后,淮安淮南山也突然山崩了,本已压下去的流言顿时甚嚣尘上。
辅政大臣传信于顾玄镜,望他速回淮安主掌大局。
顾玄镜本是想让顾闻祁回淮安执掌大局,可顾闻祁近些时日根本不愿意见他,更何况是回淮安但安乐即将大婚,他不能离开,再三思量之下,他派了顾诗、顾义回淮安。
同一时间,齐王府慎独轩,一袭玄衣的少年见江山已失,收回手中黑子“世子好棋艺,闻祁输了。”他起身,“今日天色已晚,闻祁便不叨扰世子与二公子了。”
闻清潇也随之搁了白子,起身“清潇送世子。”
顾闻祁目光缓缓落在闻清潇身上,君子六艺,闻清潇的礼数着实完美得教人挑不出分毫差错,风骨胜圣人。或许该说,齐王世子此人,若非旧疾缠身,当是完美到毫无瑕疵。
可他到底是不放心的,不放心他的旧疾,可他又隐隐心怀窃喜,闻清潇若不能陪她一生,是否
他阖了阖眼,倏然便想起了那日她提起闻清潇时眼底的欣喜与暖意,心底种种情绪交织缠绕,是酸涩胀痛还是什么,他已然分不清了。
再睁眼时,他眼底只余清明“神医沧海隐居于南蜀,闻祁虽不知晓世子身患何疾,但沧海医术高明,世子不妨去一趟南蜀。”
言罢,他不再闻清潇,转身便迅速离开了慎独轩。他走得急,也未曾注意到他开口后,一直站在闻清潇身侧的少年骤变的脸色。
闻沉渊猛地起身,力道之大,广袖带过甚至掀翻了棋盘“大哥沧海神医”
神医沧海年少成名,早年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救活不少身中剧毒之人,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美誉,但三十年前,沧海突然在江湖销声匿迹了,此后再也无人见过他,甚至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如今顾闻祁竟然说沧海隐居于南蜀,怎能不叫闻沉渊激动
相比于闻沉渊的失控,闻清潇却是连眉眼间的神色都未变分毫,他年长于闻沉渊,思虑得自然也比闻沉渊多得多,沧海神医若真还在世,凭他悬壶济世的性子,缘何避世不出只怕个中缘由颇多。
不过他也并未搅扰闻沉渊的热情,只是问“信鸽都处置好了罢”
提起正事,闻沉渊只得先收了欣喜,大哥对沧海神医一事也许不在意,他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能让大哥痊愈的机会。
“都处置好了。”想了想,他补充道,“大嫂身边也按照大哥的意思,安排足了暗卫。”
回府这么些时日,他也从京城的流言中隐约得知了赏春宴上发生的事情。且不说乔二小姐是虚相大师亲自批命的大哥的妻子,镇南王竟然想夺大嫂,便说镇南王为了夺乔二小姐而派人刺杀大哥,也叫他无法不动气。
“那便好。”闻清潇向闻沉渊,“沉渊,你记着,无论大婚那日发生什么,定要护好二小姐周全。”
“我知道的。”闻沉渊颔首,“只是”
他略有疑虑,“只是,我们真的就这般坐以待毙吗赏春宴都结束了,镇南王接了南蜀消息,还是没有立刻离京,约莫真是起了破坏你和大嫂婚事的念头,到时候大婚那日镇南王真动了手,万一耽误了吉时如何是好为何大哥不现在就找些由头,让镇南王无暇分身,或者让他受伤,没有能力再来破坏婚事。”
闻清潇清雅的眉目微敛,慢条斯理地拾着棋盘上的棋子“圣上本就对我们不满,经赏春宴一事后,只会更甚从前,若是此刻镇南王府起了乱子,那就必定会是我齐王府动了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可不防。”
他拾起一枚白子,棋盘上的局势骤变。他仿佛没见般,云淡风轻地将白子放入了白玉盒,“镇南王此次入京带的人手不多,南蜀淮安流言四起,镇南王世子不回去,但也至少要有举足轻重的人快些回去执掌大局,如此一来,镇南王身边可用的人手更少,大婚当日,他若动手,理亏的不会是我们,圣上也揪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