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清和默默听完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人,是她,却又有些,不像她。
有个裴家弟子敲门打扰,说是裴老太君有事寻,便将沈北歌带走了。
祈清和还想着那个故事,一时出神,在她没留意时,从床沿边又悄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萝卜似的小手抱着三枚尺状简札,垫着脚将它们推到祈清和面前。
「堂主!这个这个,能开了。」
这是祈清和第一次见到房灵人形模样。
它实在太小了,不过一尺四寸的个子,黑短衣红头巾,白皙小脸带着点婴儿肥,五官精致,却因苦恼担忧而皱在一起,像颗小核桃。
祈清和抬手接过玉简,温润透亮,流光一晃,上面隐隐绰绰浮现出几墨清秀字迹,仍旧是她的笔迹。
「28离开无患塔那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白毛蓝纹猫儿。」
一句突兀又没头没尾的话。
猫儿?谁是猫儿?
祈清和微微蹙眉,目光低沉,思索了一会儿,又去看第二枚玉简。
「44不是,为什么修个仙也讲功德啊!」
比起日记叙述,更像一语抱怨。
祈清和哑然。
“功德”算是修真时常用的专有名词,它属一种虚无缥缈的概念。简而言之,修士一生所行“大道”所善果的反馈,被称作“功德”。
除自身修炼外,功德也影响着一个修士的修为法力,故四海不少修士常于宗门接取任务历练,一是磨砺自身,二是累善行道,积攒功德。
依玉简所书,她离开无患塔后,或许是进了某个宗门,走上了正经修行的道路。
再想去看第三枚玉简时,门外夕光似乎暗了暗,祈清和扬起眸,碰上一位白衣青年的目光,他倚在门边,溶在鎏金碎阳里,清清朗朗。
她一直轻蹙的眉心不自觉淡开。
“堂主。”他声音潺潺如溪,“我在归梦堂里,寻到一纸……承诺?”
他两三步走近了,将微微泛黄的薄纸交到祈清和手中,她低头细看,才知这哪里是什么承诺。
而是一纸借据。
金额明细倒是写得详实分明,姓名却语焉不详,只知是一名燕姓女子曾在两百多年前欠了归梦堂三万功德未还,早已逾期许久。
祈清和不由得失笑,功德也是能交易往来的?
“为何承诺要写下来?”应知离纳罕。
祈清和想起他好像于人间常识一事上莫名匮乏,倒耐心解释道:“有来有往,黑白分明,才不至于失信。”
应知离一时茫然。
祈清和又看了一眼借据,现这燕姓女子所书居住地正是燕泽,便笑道:“反正由你现,你不妨试试看?寻到此人,要回功德。”
她倒不至于非要讨回这三万功德,只因功德这一概念委实无形,它可是庙中香火,是万物道法,是过命恩情……压根没得计较,让应知离去探查一二正好,反正他算归梦堂管业。
只是不知,是哪位倒霉孩子签下了这么个幼稚欠条。
她正欲继续说些什么,灵镜遽然于半空显形,绢色流光璀璨眩目,随即,沈北歌清脆明快的声音从灵镜中响起。
“祈姐姐——去往燕泽的车庐与通行手令都备好了!我们何时出!”
辛夷坞离燕泽不远,仙车两三日便能抵达,祈清和不愿惹人注目,决定不日出,轻装简行从小道进城。
临行前,她单独见了裴老太君一面。
祈清和想,为保沈北歌平安,老太君曾用术法暂时封过她的记忆。
那自己呢?自己的记忆会不会也被人为干预抹去了呢?
毕竟她也算从无患塔活着离开的“幸存者”,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