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出来之后,1943年我才完全恢复。已经‘死去’的我不能再出现在杭州,恰逢组织需要重新梳理情报网,我便被派来了上海。"李宁玉一句也不提药物休眠的后遗症,可这只让顾晓梦觉得揪心的疼。什么怨气都没有了,此刻只想把眼前人紧紧拥入怀里,希望能抚去她所有的伤痛。顾晓梦略微克制了自己的冲动,问道:"那玉姐现在的身份是?""我现在在国立交通大学任教。"教师?顾晓梦有想过李宁玉从事其他职业会是什么样子,可偏生没想过她担任教师。但想想也是,身为教师的她,可以将她的信仰、她的学识统统传递下去。一团火或许容易熄灭,可当这团火点燃周边的草,燎原的火焰便也形成了,永不熄灭,给黑夜带来无限光明。覆在双手上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个走神的人。顾晓梦回过神,再也抑制不住拥抱的冲动,起身将那人紧紧抱住。"玉姐。""嗯?""玉姐。""嗯。""玉姐……""我在。"回到茶庄后,顾晓梦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复。"不能待太长时间,两天后我上茶庄取茶叶。"为了减少暴露风险,李宁玉不打算让顾晓梦待太长的时间。脑海中反复放映着从自己进入那间屋子一直到自己离开书局的画面。那人温柔的眉眼在心中描摹了千遍万遍。李宁玉是九死一生,她又何尝不是呢。戴笠在1946年3月份空难身亡,而蒋介石早就对戴笠有了猜疑和戒备之心。戴笠死后,蒋介石派了不少人暗杀戴笠旧势力。而正如组织所料,杭州的情报线有蒋介石的内鬼,杭州一脉情报线惨遭暴露。顾家表面上与戴笠交好,暗地里又为中共出力,于是老枪和老鬼,便是被暗杀的首要目标。一拨两拨的暗杀尚能逃掉,可架不住蒋介石铁了心要摧毁杭州所有的中共情报网。在组织的安排下,杭州线出逃行动成功,但顾晓梦左手臂被流弹所伤,到现在都没有好全。顾民章接受安排回到延安,顾晓梦则前往上海,与明月接头,继续从事破译。李宁玉翻着晦涩难懂的数学专业书籍,验算纸铺的满桌都是,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数学符号和运算过程。这不是她五年来中假死药为虚构如果要用数学模型来映射的话,李宁玉认为她与顾晓梦就像伯努利双纽线,她们从原点出发,会走不同的路,可最终还是会在原点交汇。由于杭州情报线彻底暴露,营救行动难如登天,组织无奈从上海调派几个尚在休眠的同志来完成此次营救行动,好巧不巧,李宁玉也是其中之一。乌云把农历十五的圆月遮的严严实实,月光透不进的巷子里,暗藏了许多"没有影子"的透明人。毛瑟c96和勃朗宁1900乌黑的枪管则给黑夜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车已经在离出城不远的地方备好了,但途中需要通过数条暗道转移。尽管情报线暴露后的暗道并不是绝对安全的,但从目前的武器配备上看,出去撞敌人狙击枪口和走暗道中选择,后者胜率更大。这就像一个赌局,赌就赌尽管有内鬼,但情报一向是单线联络,暗道不可能完全暴露。营救人员都身着黑衫戴着黑帽,蒙着面,把顾晓梦和顾民章护在中间,一路穿过了暗道。果不其然,穿过暗道十分顺利,并没有敌人埋伏其中。敌方的探照灯四处照着,他们一边躲避着灯光一边朝着备好的车移动。可就在快移动到车的时候,一处怪异的反光吸引了李宁玉的注意力。狙击手!到狙击手的距离已经一百米开外了,而手枪射程只有五十米,使用手枪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打击。必须先转移到车上,使用中正式步枪才能打击到那个狙击手。待所有人都悄声上了车,李宁玉拿出车上的步枪,向驾驶位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先别开车。等敌人的探照灯再次照到狙击手的位置,果断开枪。"今天谁负责探照灯,照了老子……""嘭"地一声枪响,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警报声也随之响起,灯光大开,将这黑夜照的犹如白昼。驾驶位的人反应很快,立马启动车子,向着城外的方向飞驰而去,身后警报声和枪声也渐渐变弱,直至听不见。刀口舔血,九死一生。这次危险的行动总归还是胜利了。众人见已经脱离了危险,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