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大片雪花晃悠悠地落下。
邱鹿鸣坐在自行车上,心里想像着,万一一会儿在旅店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可怎么是好,转念又想,除夕那天夜里,大哥大嫂已经来过,也没见母亲因此生气,想来,二哥是知礼有分寸的,肯定无大事。于是,放下一半的心来。
她伸出手臂,用袖子接住雪花,“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邱默识一笑,“千山鸟飞绝。”
邱鹿鸣一秒明白,“四点半放学。”
“燕山雪花大如席,”
“席上有个西瓜皮!”
“哈哈哈,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
“鹿鸣马嘶赛神仙!”
“哈哈,你这不就是现成的刘姥姥吗?”
邱鹿鸣捶了邱默识后背一下,“你才是刘姥姥呢!哼!”
“不想当母蝗虫,那你想当林黛玉?”
“不想!这本书是悼念明朝的,所有女性都是悲剧结局,我谁也不想当,我就当我自己!”
“嘿,你还知道悼明,我以为你会像读琼瑶小说一样读红楼梦的三角恋爱呢!”
“哼!以后不许小看我!”
“好好好,我以后用放大镜来看你!”
“哼!”邱鹿鸣又说,“三哥,你说那人流了那么多血,能救活吗?”
“应该会吧,刚才看王姨那态度,不算忙,应该没事儿,就是手术麻烦一些,你没听说脖子都要断了吗,需要接起来的地方应该很多吧。”
邱鹿鸣听得打了个激灵,看前面已经到了远方旅店的路口,她忽然跳下车,邱默识用脚支住车,回头看她。
“三哥,我想去江边看雪,你带我上岗楼吧,看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
邱默识想了一下,“那也行。”
调转方向,两人朝着江边而去。
难得今天风不大,但空旷的江边还是比街里冷很多。
看上去近在咫尺的对岸,像是没有人烟的荒野,邱鹿鸣忽然耳朵一动,扯着邱默识就要回家,邱默识皱眉,“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风一阵雨一阵的?”
西边大坝上传来欢快的笑声,邱默识下意识看过去,只见有两人在打滑出溜,男的将一块纸壳子放到大坝上面,一屁股坐上去,女的则坐到男的大腿上,两人张开手臂,一、二、三!尖叫着就滑下十几米的大坝。
大年初一,江边根本没什么人,这种小孩子爱玩的游戏,俩人玩了七八次还乐此不疲。
邱鹿鸣看着二哥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疼他,她从来没见二哥这样笑过,好像,今天笑完,明天就没乐子了一样。
他们从大坝下面爬上来,手拉着手,或许已经发现了不远处的他们,又或许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无视了世间的一切。
邱鹿鸣紧紧抱着三哥的胳膊,生怕他下一秒就冲过去喊二哥回家。
那两人已经不打滑出溜了,牵着手朝江面上走,两人像傻瓜一样,趟着齐膝的积雪,一点点的走,有时候还滚在雪窝里哈哈笑,那周丽娜居然用雪把二哥差点埋起来,二哥也不知道还手。
后来,两人或许是累了,躺在江面上,仰面看天,邱鹿鸣隐隐约约听到几句:
“这辈子最大胆的行为,最正确的行为。”
“我大概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