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一帮子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周大雨也终于成功从村长手里买下了两亩地,用的还是公道的价格,一亩地二两银子。
晚间陈三狗给江子霖擦身子的时候,江子霖说:“想不想知道爷跟村长说了什么,才有这么大转变的?”
陈三狗愣愣地,说:“都行……”
江子霖憋了一天,很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开个屏,他迫不及待地说:“我答应无论收成怎么样,不用他出任何东西,收成都给他分三成。”
撸起袖子加油干
三成可不少了,陈三狗的养父是带着他做过几年行脚商的,做分销商,只需要他养父把货物卖出去就行,这样也只是给供货商分三成利,大概是荒年生意都不好做,怕要多了利没人再愿意卖,即使如此,陈三狗他爹还是逐渐没落了,卖不出去东西,吃不起饭。
而这吴家庄的地,是要他们自己种,自己收,村长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获得三分利,难怪他会同意。
只能说江子霖是金城出身,没接触过下面的小商贩,也没接触过种地的平头老百姓,按着以前做大生意的模式去谈判,虽然达成了目的,却不自觉让出了并不合算的利润,再加上还要给朝廷交付税,两亩地种下来,不知道还够不够他们吃了。
陈三狗并不顾及什么,直接说了:“这样分,感觉不划算?”说着,又细细给他讲了农村一般种地的细节。
江子霖惊喜地看他,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却动不了,难受了一瞬,立马调整过来,说:“你说的没错,只是我们现在正处于劣势,不拿出点甜头,不可能拿下那些地,也不可能拿下这座房子,等之后……等之后恢复过来,这里也不是我们会一直呆着的地方。”
陈三狗点点头,手脚麻利地给江子霖再穿上衣服,江子霖刚刚被擦完全身,浑身燥红,他觉得自己自从遇见了陈三丫,就被传染上了这个毛病,动不动就发热脸红。
穿完衣服,陈三狗就着水躲到一边给自己擦,江子霖看不到他,被哗啦啦的水声挠的心痒难耐,浑身的热气怎么也下不去。
陈三狗弄完了,用毛巾裹着湿头发爬到床边说:“明天,西屋的顶估计就弄好了,弄好了,我带你出去走几圈。”
江子霖躺了好几天,除了陈三狗帮忙翻身,他动也不能动,此时听到出去、听到走几圈,心里泛起了涟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了,这样靠着妻子,他难受。
“不了吧,你明天忙着弄西屋,累着了休息休息才好。”江子霖连拒绝也是温柔的,他怕伤害到自己的小妻子。
他现在已经彻底将陈三狗放在了爱人的位置上,虽然汪芮还在,但她整天一个人坐在正屋发呆,看着比以前更疯,以前还知道看书吟诗,如今只知道吃饭。
虽然没写和离书,却也同和离没什么分别了,江子霖想,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对可以互诉衷肠、相互扶持的有情人,而是两根被父母家族绑在一起的家族支撑柱,柱子受了雨的浇灌、受了风的吹拂、受了太阳的温暖,长出枝桠来,伸到捆绑着他们的铁链之外。
陈三狗说:“我不累,吃得饱,有力气。村里有个大娘说她闺女就是走好的,我想让你好,我明天带你走走。”
擦干了头发,陈三狗钻到江子霖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没看到江子霖饱含爱意的目光。
若是我能好,以后绝不负她,若是我好不了,一年,不,半年之后就让她走,这半年,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就留她半年……
江子霖想着,也渐渐睡去了。
西屋没塌,很容易就把顶修好了,一家子人终于不用都挤在堂屋里,二房一家——二姨奶奶、三老爷、三太太搬了过去,再把东屋修好,就会更松快。
这间废屋子只有正房和两个侧房,茅房、厨房都没有,这些天他们做饭就是在院子里用石头搭个锅台,露天烧火做饭,上茅房则是拿了恭桶用,用完再倒到后山去。
他们用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甚至身上穿的粗布衣裳,都是最近一点点买回来的,老太太本来还觉得自己手里二两金子能用挺长时间,如今一看,还不到半个月,都快花光了。
陈三狗半个身子撑住江子霖,两个人融成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汪老太太看在眼里,感念陈三丫这个买回来的小丫头的好,已经把她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
“子霖啊,感觉怎么样?”汪老太太自己扶不动儿子,儿子成婚五年的妻子对他不闻不问,几厢对比,更觉陈三丫是个好孩子。
江子霖走了半圈,头上出了细细的汗,他本就不是全瘫,身体四肢也有感觉,所以走了这些天,虽然艰难,却也能走下来了。
“母亲,我感觉好多了,能朝前挪上半步了。”江子霖自己也是高兴的,能有效果,说明就能好,只要能好……
“娘跟你说个事,咱们的银子使完了。”
江子霖头上的汗被陈三狗一点点擦去,听了老太太的话也并不焦虑,反而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说:“娘,咱们房子已经修缮好了,地也种上了,大雨昨天发了工钱,四姨奶奶在镇上的小吴地主家谋了份女先生的差事,过几天就去开工了,等我好起来,回金城一趟,拿些本钱,把江家的招牌重新竖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俨然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男人,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老太太委婉地说:“是会好起来,可是眼下没有能用的,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也不能靠周大雨和四姨奶奶两个外人养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