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在数有多少人在井下面。”孟七道。
“有多少?至少一百,不两百人。”山东问道。
“就这一会儿都过去三四百人了。”孟七指了指不远处的风扇,“先前风扇不动,咱俩差点憋死,要是这电再晚来一两个钟头,下面井里至少有三四千人,估计都得死在里面。”
“俺的娘啊,这巷道里都停了好几次电,上次徐电工就俺们这里电线太老了要换,日本人不能只要煤不要俺们这些饶命吧。”山东瞪着眼睛,喊了起来。
又有机车轰隆隆的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这次下来的机车头身后拖着两节车厢,车头停下,从车厢里走出来二三十个穿着深色制服的学生。
“七,他们是日本人唉。”山东指着学生的背影,一脸好奇,低头看看自己和孟七身上煤灰和汗水搅合在一起,紧紧贴在身上,不禁叹了口气,“都是爹生娘养的,你看人家穿得干干净净的,啥也不用干,吃得好住得好,以后有个好差事干,不像我们每饿死累死,还总是怕被这个人杀那个人杀的,凭什么啊?”
“咱们中国人总有一也可以像他们这样活,而且活得比他们还好。”孟七用力铲起一铁锨煤抛进车里。
巷道里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几道矿灯灯光扫了过来。灯光渐渐靠近,孟七看见徐电工和前几见过的那两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粗布电工制服,脚上套着厚底的胶鞋。
“他们来了。”山东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孟七的腰,声嘀咕。
徐电工个子不高但很壮实,鼻梁上戴着眼镜,头上扣着安全帽,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身后的两个人比徐电工高大了很多,孟七还记得的左脸上有道伤疤的姓陈,而另一个总是皱着眉头东张西望的姓顾,孟七和山东叫他们两个人是陈电工和圭工。
徐电工看到孟七和山东都站在一边,就急忙开口问道,“今早上是不是又停电了?“
两个男孩都点点头,山东抢着道,“差点把俺们两个闷死,才推了五车煤就没力气了,站都站不住。”
“你们是瓦斯中毒了,还好时间不长。”徐电工完,转过身子向变电站方向走过去。
陈电工看到两个男孩一脸紧张,挪着步子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前几走过来和我们话的是你们队长?”
“是,他叫苏文,你们认识?”孟七抢着回答。
圭工听到孟七的话也停下脚步,转过身笑了两声,“我们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想着以前可能在哪儿见过。”
“他在井下面,我们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山东犹犹豫豫地道。
陈电工和圭工两个人互视一眼,最后还是陈电工开口道,“我们先工作,有空再找机会和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