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军营被烧了大半,将领领着士兵往后撤退,在半途中遭遇呼尔淳带兵伏击,两相交战之下,朔方人被重创,但呼尔淳手下人马也伤亡惨重。狼轩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快被撞毁的城门也得以重新加固。凤羽赶回城内,看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呼尔淳,见他手臂上被砍得鲜血淋漓,不由问道:“可曾伤到筋骨?”
“还好,都是皮肉之伤。”呼尔淳一边皱着眉往伤处敷药,一边回答道,“可惜带出去的人马死了近一半。”
“好在朔方人目前已退回山道,城上受伤的士兵们能够有所调整。”凤羽沉默了片刻,道,“我现在想,来到狼轩城似乎是连累了他们。”
呼尔淳一怔,抬头道:“但如果我们当时回到潜阳,潜阳城人少兵弱,只怕早就被攻下,城中百姓岂不是更受罪?”
说话间,狼轩守将匆匆赶来,见了凤羽,便道:“据探子来报,太子已带兵赶往此地,世子您……”
他说到此,似乎有些为难,凤羽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道:“我知道,等他到来后,我不会公然与他作对。”
“但他要是诬陷您……”呼尔淳不由道。
“再怎么样,我也得离开狼轩城,不然他会说我据城而反,白白害了全城。”凤羽说罢,看了看守将,“你到时只管做好本分,其他的事情不需插手。”
守将面带愧疚,呼尔淳则怀有不甘之色。凤羽知道他心中愤懑,便有意道:“呼尔淳,到时候还得需你在旁协助,你可万万不能鲁莽行事。”
呼尔淳只能长叹一声,道:“遵命。”
此后朔方军队始终围困不散,与狼轩城陷入了互有对攻又僵持不下的局面中。城中的伤兵们缺医少药,百姓也处于惶恐之中,凤羽每日都在为了更好的调配人手而忙碌,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白天过于劳累的他每到夜晚便浑身酸痛,躺在寂静的屋中,很多时候会想到已经离去的叶姿。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见到她,但是他不后悔让967将她提前带走。如果不能亲手保护她的安全,还不如让她远离战火,至少离三月十一越近一天,她能够安然回去的机会便增加一分。
只是她走得突然,什么都没有带走。
凤羽将她的随身物品都带回了自己屋中,翻出了她留下的对讲机。按下按键,里面便传来嘶嘶的声音,他侧耳倾听,可除了这杂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又按照记忆连按了两下,黑漆漆的夜里轻轻飘出她曾经留下的声音。
她叫他凤羽,从话语中都能让他想到她脸上的笑意。
他坐在空荡荡的床上,听着那个轻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狼轩城在围困之下坚持了七天,第八天清晨的曙光照进城楼时,耶律臻的兵马已抵达了山前。朔方军队还待进攻,被朔方大军直接碾压过去,出来应战的前锋副将落荒而逃。
“叫你们的将领出来!”禁卫军领呵斥一声,长刀在手,威风八面。
面对三十万大军的压近,朔方将领不敢再骄横,但也不想失了面子,来到阵前正色道:“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你们北辽有错在先,现在更是杀害了我们的靖王,这笔血债要怎么偿还?”
耶律臻从大军之中策马缓缓步出,“我已写信交予你们国君,靖王之死是个意外,实非我北辽本意。将军如果不想再使战事扩大,便让我来处理此事……”
“笑话,让你处理?那岂不是都由你们北辽说了算!”那将领怒气不减,指着狼轩城道,“眼下靖王的尸还在城中,你要是想平息我们朔方百姓的怒火,就先将靖王遗体运出,让我们送回国厚葬了他!还有那个杀害靖王的凶手,也要以死谢罪!”
耶律臻身边的禁卫见此人态度凶狠,不禁想要驳斥,耶律臻却一摆手,道:“靖王尸运回朔方只是小事,杀害靖王的凶手,我自然也会处置。不过在我处理完此事之前,还请你约束手下,不得再挑起事端。”
将领冷笑一声:“我要看看你到底能给我们什么样的结果!”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耶律臻带来的人马要多过自己手下,他言罢之后,便让开一条道路,将耶律臻与随从放入通往狼轩城的山道,自己则带着精兵紧随其后。
狼轩城上早已望到了山外的变故,待得耶律臻等人来到城下,守将与地方官员在城头叩拜行礼。禁卫领高声道:“太子要见萧凤羽,叫他出城谢罪!”
守将在城头拜道:“殿下,世子在城中为了战事操劳辛苦,此处所有人都可作证。若说先前错杀靖王,也是被迫无奈……”
“何时容你为他辩解?”禁卫斥了一句,耶律臻勒缰望向城上,道:“我只要见萧凤羽,让他出城。”
守将还略显犹豫,禁卫领已厉声道:“莫非你要与他一同对抗朝廷不成?!他父亲萧益早已如丧家之犬,你若要敢与他们北胤王府的人沆瀣一气,小心自己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但听城门咔咔作响,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四名士兵抬着坐在轮椅上的凤羽出现在城门后,呼尔淳则紧随在侧,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兵马护佑。
凤羽今日衣着简单至极,一身素白,连腰间带钩上悬着的玉佩亦全都摘去,宽袖长袍间尽显萧条之意。
见到坐在骏马之上的耶律臻,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淡淡道:“见过太子殿下。”
耶律臻居高临下,睨着他道:“萧凤羽,你倒是有些胆色,就这样出城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