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最柔软的感情都被勾起来了,忍不住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孩子那么小那么小的手看来看去,“这是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我兴奋半天,这才想起来问,“你回国怎么都不联系我?”
方楠摊手,“才回来不久,我有个表叔做地产生意,这几年在北京发展,十分照拂我父母,他们索性在这里安了家,我匆匆忙忙回来探亲,怎么有空联系你们。这不孩子感冒了,领他看医生。”又问,“你怎么样?我经常看娱乐杂志和翡翠台,知道袁维宜现在很红,你们……”
我表情凝注,片刻之后才说:“我们分手很久了。”
方楠也是一愣,“当初你们那么好……”
我离孩子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幼儿的奶香,发现这是个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方家明,我妈妈说是《家明与玫瑰》的家明。”奶声奶气,小眉毛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我惊讶地抬头,只听方楠轻描淡写,“我和程思辰分手了,是未婚妈妈。孩子也跟我姓。”
我赶紧岔开话题,“原来你心里也有《家明与玫瑰》的情节,不知道谁家能够有一个玫瑰来跟你宝贝儿子配对。”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曾经早早地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享受璀璨俗世的两个人,如今已经分道扬镳。
我冒昧地问了句,“程思辰现在怎么样了?”
方楠瞪大眼睛,“我怎么知道?我都已经放开他了,还管他怎么样做什么
?”
这么洒脱,终究让旧欢成梦。
谁知道见了我,方楠倒是提起了兴致,非要搞一个小聚会,原来不认识的认识的同学,在北京发展的通通叫出来。
我说,“先让我请你吃个饭。”
我和方楠到了订好的ktv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几个白皮肤的面孔。
雷米竟然也在北京,他是一个r大和丹麦交流项目的硕士生在读,冲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响亮地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引得整个包厢的人一起吹口哨。
不爱也有不爱的好处,再见面既是朋友。而雷米呢,热情过去,心胸豁达,自然看得开。
然而我的笑容,却在看清楚墙边坐着的男子时,僵在唇角。
音乐声震耳,屏幕的光影变化如同电影中的灯光效果,袁维宜整个人沉沉地陷入沙发里面,穿着深蓝色的丹宁布衬衫,侧颜沉郁而沧桑,姿势慵懒而寂寥,嘴里含着一只烟,沉默地吸着,烟尾积了长长的一段烟灰,颤巍巍的,却没有掉下来,只有一点黯淡的火星偶尔闪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弹了弹烟灰,似乎才发现已经吸到了尽头,茫然地抽出烟盒又掏出一支烟,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
一瞬间的火苗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仍旧是俊美的英挺,饱满的嘴唇,甚至比当年英伦风情的校园球场绿草地上的英俊少年更加出色。
我这样站着,心里不知道是酸楚还是黯然,他发现我的时候,也是目光一顿,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袁维宜说,“你好么”
“还好。”我低头答,曾经在一起情约白首的两个人,此时此刻,竟然相对无言,无限萧瑟。
“现在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陆青玄,对么?”
ktv音乐声开得很大,我却将袁维宜很轻的问话听得很清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袁维宜终究还是把烟使劲儿按熄在烟灰缸里,紧绷着下巴低声问,“是不是?”
“你怎么会知道?”
袁维宜苦笑,“你该知道,我们所在的都会,一共才多大,消息自己会长着脚到处走,没有报纸写,一是因为没有涉及到圈内人,二是因为陆某人财大势大,无人敢写。他一次又一次为你保驾护航,
搭救落难公主,呵,我还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以前听人说缘分,我却相信事在人为。现在,现在我相信了,我和袁维宜,终究是缘分太浅,与人无尤。
至于陆青玄,又是另一回事。他从未说过他爱我,从未跟我保证什么,我也只是想让他成全我的一场恋爱,彼此之间留足了后路。
袁维宜说,“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你,值得你飞蛾扑火?身家地位,品貌长相?我只是走错一步,就已经让你狠下心肠来跟我决裂,他的生活那样复杂,你却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他?跟着他会幸福么?他知道他的生活有多复杂,他有过多少个女人?钟心怡,你不要太天真,请你考虑清楚,好好想一想,他是不是真的适合你,他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盯着屏幕里变换的光影,听着声嘶力竭的情歌,没有说话。
一行人不少拖家带口,竟然都唱到了凌晨才散场,或许大家都被都市生活屠戮,不遗余力地发泄。
出门的时候,远远看着方楠抱着孩子,被一个形迹猥琐的男人抓住了手腕,似乎在用力挣脱,可是却被越拽越紧。
我皱着眉头跑过去,拦在方楠面前,扑天的酒气扑面而来,“放手,你干什么,欺负妇孺?”
这时又有人围上来,这才发现这些人不止一个,大概是看我们两个好欺负,一只毛手已经伸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我还来不及反应,肩膀上的力道被强力卸去,而我的额头抵在一个坚实的充满了烟草味道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