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的要求是成为唯一的太后,所以她当然不可能让生母尚在人世的五阿哥弘昼上位。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在皇帝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考虑弘时上位的可能性。
所以,她走这一步棋,仅仅只是为了搅乱一下现在乱糟糟的朝堂局势,顺便给失了宠妃母亲的四阿哥弘历一些心理压力而已。
永寿宫之前哭声震天,虽然皇帝下发的旨意含糊不清的,但是谁都知道,熹贵妃没了,这后宫的天啊,又要变了。
眨了眨眼,宜修起身去了小厨房盯着厨子做老鸭汤,皇帝走之前说了晚上要过来一起用膳,到时候,她决定给他一点小小的,“自请废后”的震撼。
甄嬛死得不体面,端皇贵妃是个撑不住大场面的病秧子,敬贵妃又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
再加上现在朝局不稳,实际上皇帝根本没胆子在这种时候干出废后这种事情。
他太需要宜修能在此刻站出来帮他一起稳定局势了。
正因如此,所以宜修才更要演那么一出戏,来表明自己连日来的忏悔,顺带证明一下皇帝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拆下繁复的凤头甸子,换上朴素的常服,化完病妆后再补上一层,半遮半掩的,好确保皇帝能看出来她在试图遮掩自己的憔悴。
做完这一切后,宜修便静静地等待起了夜晚的到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夜,批完奏章的皇帝念着白日里的许诺,虽然神思倦怠,但还是打着精神来了景仁宫。
虽然景仁宫的主子仍在禁足中,但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帝后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氛围,因此,较之于数日前,此时的景仁宫已然没有了那种肃杀凌冽的感觉。
碍于禁令,宜修只在宫门内迎接圣驾。
“皇后怎的穿着如此单薄,你乃国母,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皇帝下了轿辇,见着宜修穿着单薄,脚下的步子便也加快了几步,上前牵着宜修的手,二人一道进了殿内。
“多谢皇上关怀。只是臣妾总私心想着能在第一眼就见到皇上,故而一时疏忽了。”
闻言,皇帝不由轻轻拍了拍宜修的手背。
此时没有了旁人在他的耳边不断提醒宜修从前残害婴孩之事,容易自得的皇帝就又忍不住沉浸在了皇后对他那股浓烈至极的爱意中去了。
皇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自世兰走后,在这冰冷的深宫里,恐怕也就只有皇后还能如此深爱着他了。
夫妻二人用罢晚膳,皇帝吃饱了原有些犯困,忽见皇后竟挥退了众侍,眉头便是一皱。
他那颗不合时宜的猜疑之心又跳了出来。
“皇后可是有话要对朕说?”
“皇上容禀。”
宜修起身,撩起衣摆直接跪了下来,她看见皇帝捻着十八子的指尖一顿,只是最终还是没有朝她伸出手。
“臣妾为后数载,后宫不闻婴啼,致使众妃心思不宁,难以安室,此实为臣妾失责。”
说到这里,宜修垂下了头,对着皇帝深深叩首。
她杀纯元这事在皇帝那儿或许已经过去了,但是她此前残害皇嗣一事证据已然确凿,她现在要是不把这事挑明白了,等过了这段不安稳的时节,就又是皇帝和她之间的一个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