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上,教室安静,时不时的翻页声和笔尖沙沙声清晰可闻。
顾渔死死盯着面前的数学题,手握着笔,指关节泛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怎么可能呢?她开始怀疑起了世界的合理性。
令顾渔开始思考“世界是否还存在着科学”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教室,显眼的很。
可惜没人理他,也没给他一个抬头注目礼,高一的期中考试要到了,都在忙着复习呢。
那罪魁祸首长得帅气爽朗,前几个月剃的寸头刺啦啦的长出了些头发,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和生的性感的薄唇,让他显得又英气又潇洒。稚气未脱,可目光却没有怯懦,因为常年打篮球和良好的基因,十六岁就已经一米八二,在一群还未长开的高一里,吸睛醒目。
他直步走向顾渔的方向,在她前面的位置轻拉开椅子,刚坐下就趴台睡觉了。
留顾渔一个人心怦怦跳,回味他走向自己的画面。
班主任刘老师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座位,美其名曰给同学们换换状态,顺便照顾一下近视的同学,还能避免一些坐边上的同学可能斜视的概率。
这次的座位表展示的时候,顾渔期待了一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换位置的那天。
她脸颊发烫,可面上不显,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正因为班里最帅最高的那个篮球体育生搬动座位向她靠近而内心欢呼雀跃。
顾渔咬紧牙关,努力将心里咕嘟咕嘟的粉红泡泡压下,动作慢缓僵硬地将自己鬼鬼祟祟的余光挪开。
他怎么这么困呢,明明昨晚他睡了很久,顾渔悄咪咪的盯着他那有劲的后背想。
顾渔拿出压箱底的数学练习册,圆珠笔沙沙作响,她在草稿纸上飞快地计算着习题,每做出一道题,奖励自己看一次他的背影。
赏心悦目,非常满足,他趴在桌子上睡着,慵懒地像只温顺的猫,埋在自己温暖安稳又暖和的臂弯里,顾渔欣赏了好一番,发现自己又看过头来,无声的谴责了自己一下,然后继续动力十足的投入数学的无尽海洋。
下课铃声一响,顾渔略带可惜的叹了口气,感叹着明目张胆欣赏帅哥的风景如此短暂,抬头看着一个和帅哥同样高的男生,浓眉卷发,他向趴着桌子的人走过来:“叶亭云,还睡呢?”边说着给叶亭云的背来了一下。
叶亭云慢悠悠地抬起压了一节课出了红印的头,口气缓缓吁出,不耐烦的哑着干涩的嗓子说:“干嘛?我昨晚被教练抓着投了一百个球还绕着篮球场跑了五十圈,现在都没缓过来,别惹我。”说完又倒头睡了,甚是乖巧安详。
左峰看他疲倦那样,挠挠头,不好意思再打扰他的白日清梦,端着体育生习惯的发力姿态踮着脚尖走了。
顾渔在后面装作在忙自己的事,实则竖着个耳朵做贼心虚不受控制的听着谈话。
怪不得这么累,累到他昨晚连她突然出现在床上都没发现不对劲。
顾渔抬起手指,故作伸展放松手指肌肉一样晃动,脸上晕着难以察觉的红,止不住的发烫。
下课课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走廊上人影交叠,交谈声此起彼伏,短短的十分钟同学们都在努力着释放自己的躁动因子和青春荷尔蒙。一时间,热闹包裹了顾渔和叶亭云。
教室很热闹。
只有顾渔自己知道,热闹被叶亭云的臂弯隔绝。顾渔的时间和空间被前桌的叶亭云占据,随着他起伏平稳的呼吸慢慢流动。
她的指尖在虚空中描绘着他的轮廓,流连眷恋,倾注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少女情意。
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再次被卷入名为教育学习的洪浪当中,悄无声息。
她是班上不起眼的存在,在这座封闭住宿的学校中,她唯一的慰藉是可以每天枯燥的学习生活中能够看见赏心悦目、勃勃生机的叶亭云。他出挑,骄傲,不可一世,身上带着少年的青春和傲气,像原野的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在这么出众的人之下,就连她的爱意因他而生,顾渔也觉得给叶亭云增添了污浊。她羞愧难当,更显怯懦。
顾渔的爱意让叶亭云蒙羞。
她想。
晚上,她躺在宿舍床上,眼神放空,洁白的天花板被夜晚的漆黑笼罩,宿舍楼楼陷入沉睡,只有天花板上的风扇在吱呀吱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