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可是老夫这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一场大媒呀,至今回想我都非常满意呵!”
杨贺关心地问:“你俩也有大半年没有相聚了吧?这一场仗接一场仗,没个消停呵。”
“这么动荡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原本父帅意思是打下上饶再把她们都接过来的,谁知道迁延到这会儿了。
杨叔别客气,我来接您,您就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和侄儿见外,您可是我父帅那辈名号最响的渠帅呢,我巴结还来不及!”
“哎,好、好!”杨贺被他奉承得眉开眼笑。
到了山坡上有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娄世明手下亲兵已经清理过并支起了帐篷。两人进去坐下。
有亲兵从旁边火塘上沸腾的水罐里,给他们一人沏了一碗叶子茶,然后退了出去,留他二人单独说话。
“我听说杨叔和官军在大浦苦战了一场,可是真的?伤亡可大?怎么,阿星没有和你一起来?”娄世明先试探问道。
“咳,其实也谈不上‘苦战’。”杨贺满不在乎地摇摇头。
他放下茶碗,将头上打湿的软脚幞头解下来,挂在火塘边的钎子上烤着,这才回身说:
“狗官军拿将军铳轰开城门,我们只好先撤出来。嘁,不敢面对面干,这叫什么本事?
他追我,我一个回马枪杀过去,再来我又一个回马枪……。哼,老子手里有两万大军,怕他个鸟!
你问杨星呵?这孩子带人在队尾殿后呢。多亏有他,官军总离着两里地不敢近前呐。”
“叔父父子两个都是英雄,又熟悉方圆百里的地形,官军即便重新夺占城池也不敢深追。
这大山呵,就是我等周旋的依凭,叔父说是吧?不过呢,我想多嘴问句,叔父今后有何打算?
两万人在这山里不是小数目,总不能等着粮食吃光,最后散伙吧?”
娄世明有意地在最后刺了他一句,同时起身,亲自帮他解下湿漉漉的披风,和自己的披风并排晾挂在火塘另一侧架着的横竿上。
“到你们父子的地盘上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要请娄帅多多照应,有用得着老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杨贺大包大揽,甚至还拍拍胸脯。
“叔父可能不知道,”娄世明探头看看帐外,在他身边蹲下来用树枝扒拉着火塘里的木炭轻声说:
“我父帅也是好面子,估计对您未曾实言相告。
他那边军粮仅够半月有余,现已经派人四下征粮,也给朝阳、永丰都派了转运使过来说要把余粮都运走。还谋划着提前开始征秋粮。”
“啊?有这样的事?”杨贺吃了一惊。
“您想,夏粮收完已经入库或上市,秋粮还在地里未熟,这会儿正是两头不靠,就算征秋粮又能挤出多少米来?
佃户们肯定是没多少油水的,少不得又落下些恶名,再多砍若干富户的脑袋罢了。
本来父帅谋算要是一举攻下上饶,手里捏着嘉平仓和永丰王府库里的存粮便可以轻松让大军等到秋收,可没料到上饶打了快三个月也没打下来。
这不,官军正派兵护送上万石粮食要进上饶,父帅派三弟去截击,谁料竟败了。现在也只是堪堪挡住官军让他们进退不得而已。
我来接应叔父进江西前,实际父帅是想叫小侄北上去把三弟换下来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