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袵公然管束兄弟房中私事,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力气全部给了女人,心中无半分家族荣光,想的全是胯下二两肉里那点事。”
裴袵虽说是文臣,到底是武举人出身,身上还带有武人的习气,说起话来一向不留情面,批评子侄一向不客气。
裴衬知道裴袵对他快要失望,顶着因纵欲产生的黑黑的眼袋,涣散浑浊的眼神拼命聚焦,“大哥……大哥,你误会我了。”
裴衬说道,“大哥,我自幼立志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四岁开蒙开始,就一直想着能考取功名,辅佐兄长。”
这句话说到裴袵心坎里了,他与兄弟们的年纪相差甚大,裴老爷的孩子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的半分才气。
裴袵十二岁考中秀才,三次不第,走了武举的偏门,同胞的二弟倒是个读书的苗子,却因一女子看破红尘。
三弟十五岁晚殇。
四弟因父母血缘相亲天生痴呆,口不能言语。五弟……哎,品行,学问,为人,一切都符合裴袵对兄弟的期盼,就是他本人的身份不能明说。
因为他的身份,惹得裴袵有所忌惮,观察了他一年之久,才敢下手提携。
发觉他生活单调到可怕,上学,拜佛。
裴府,法华寺,两地奔波。
要论血缘亲疏,裴袵能指望的除了自己的儿子,就是六弟裴衬了。
其他弟弟太小,还没长成。
裴袵说不出鼓励的话,“你从十二岁开始考秀才,至今十七了还是童生,平日里懒散不堪,连一篇策论写的都不认真,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半分辅佐之心。”
裴衬立即开口保证道,“那大哥……我立马连夜撰写一篇,头悬梁锥刺股,日夜攻读,赶在明日晚上交上来。”
裴袵看一副被掏空的模样的裴衬,把裴衿的笔墨往桌子上摊开,“你要真的向我证明你刻苦学习决心,首先把你房里的女人赶出去做个态度。”
裴衬露出一副要失了半条命样子,不舍的说道,“大哥……她们……不会影响我。”
裴袵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是刮骨刀。”
“关于这点你应该跟五弟学学。他怎么不流连女色,你们二人同岁,能进他房里只有一个负责餐食的小丫头,别的一概不用。”
又是裴衿,连大哥也要让他跟裴衿比。裴衬恨恨的想着,要是在公爵府裴衿被花灯砸死,就没有这些事儿。
说来也巧,裴衬正在诅咒裴衿时,一出门就遇到了裴衿,裴衿对他微倾身子,是裴家兄弟之间的礼节。
“六弟。”
裴衬没有回礼,而是狠狠的刮了一眼裴衿,见裴衿神色自若,举止大方,但眼中没有自己半分存在,更为不忿。
裴衬一直把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哥哥当做敌人。裴衿扎眼的容貌和出色的文采都让他感到万分危机。
一开始他别有用心的想尽办法对他贬低,裴衬竭尽全力的嘲笑裴衿说话的口音,见不得人的出身,寒酸普通的衣裳,最终都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最令裴衬气恼的是,他见不到裴衿面对蔑视有任何情绪起伏,或者因为他自诩的高高在上多看他两眼。对着他永远顶着那张没有温度的冰块脸。
就算是他改变策略对裴衿示好,裴衿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的不同,仍旧对他顶着冰块脸,说着客气的的话,不远不近。
于是快步走上前,用自己肩头猛地碰了一下裴衿,留给裴衿一个又黑又亮的后脑勺。
裴衿肩胛骨刺痛了他的皮肉,一想到那个无欲无求神仙一样的哥哥会跟他有一样的痛感,裴衬头一回觉得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