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天命山。
秋北刚结束为时小半年的闭关修炼,一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脖子上。
“别动。”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把匕首上面沾了毒,一旦见了血,哪怕侥幸活了下来,你这小半年的修炼怕是也白炼了。”
秋北身体僵硬,却是厉声呵道“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我们天命山”
身后的人回答“自然是有事找你的人。”
说罢,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骤然亮起夜明珠的白光。
方才秋北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身后那个人的身上,直到视线中的黑暗被白光驱散,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子的桌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动不动,平静的脸上不出喜怒哀乐。
秋北不可能不认识那个人。
“闻人家主。”秋北两眼死死盯着闻人正,咬牙切齿道,“三更半夜私闯天命山不说,还让下人如此待我,闻人家主行事可真叫一个光明磊落啊。”
闻人正并不在意秋北的冷嘲热讽,也没有让闻人遥放开秋北的意思,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斟酌片刻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秋北,我有一事要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你只需当做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即可。”
“呵。”秋北冷笑,“原来向来人淡如菊、鲜少在外人面前露脸的闻人家主也有为了一件事大动干戈的时候。”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闻人正没有理会秋北的话,兀自说道,“只是我这侄儿性子冲动,还粗心大意,到时候他不小心对你做出什么,我这个当长辈的可就说不准了。”
随着闻人正话音的落下,秋北明显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收紧了一些,只怕闻人遥再使力一些,他的脖子就能见血了。
如此情况下,秋北心里终是发了憷,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目光一瞬不瞬地瞪在闻人正身上。
闻人正也没有和秋北兜圈子的意思,见威胁效果达到,他便接着开口“是你让斛律偃去找翟凤的”
闻言,秋北的眼睫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下,他尽量保持面部的平衡,用不带感情的语调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人正在桌上点着的手指一顿,慢慢眯起眼来“秋北,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斛律偃去了魔界,占了醉城城主之位,这几日还在召集其他城主前往醉城,怕是有意坐上魔尊之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魔界内部便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追究到源头,都是你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若你如实相告,我还能护你一下,不然你也别怪我将这件事捅出去了。”
面对闻人正的威逼利诱,秋北始终不为所动,他微微抬起下巴,坦坦荡荡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和翟凤早已断了师兄弟的情谊,他失踪多年,也不曾联系过我,我为何要为了区区一个翟凤以身犯险”
听到这里,闻人正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焦躁和怒意,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面上好似覆盖了一层寒霜。
“再说了,当时进入桃花阵的人并非我一人。”秋北道,“说到底,若非林稷组织我们前去药宗堂围剿斛律偃,我又怎么会在桃花阵中和斛律偃相遇并且要说接触,林稷才是和斛律偃接触得最多的人,你为何不怀疑林稷反而怀疑我就因为我侥幸逃了出来吗闻人家主的判断未免太过主观。”
闻人正冷冷着秋北。
秋北无意识地抿紧嘴角,尽量无所畏惧地和闻人正对视。
半晌,闻人正低声笑了出来,但他眼里没有一点笑意,脸上的笑容上去也略显渗人,他笑道“说来说去,解释了这么多,左右都是一个贪生怕死。”
被拆穿内心想法的秋北整张脸唰的一下白了。
“既然我肯来到这里,那便做好了撬开你这张嘴的准备。”闻人正话头一顿,抬起眼皮子瞥向秋北身后的闻人遥。
闻人遥心领神会,立即从胸口摸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丹药。
闻人正眼神发寒,再开口时,声音冷到了极致“你不说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秋北霎时被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头浇下,罩了个全身,他咬紧牙根,不管不顾地用后肘袭向身后的闻人遥。
谁知闻人遥的速度居然快了他一步,抢在他行动之前嗖的一下收回匕首,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捏。
秋北被迫张开嘴巴。
下一瞬,一颗黑色丹药被闻人遥塞进他嘴里。
秋北心头大震,下意识地运转用力要将已经顺着喉管滑下去的丹药逼出来,可闻人遥预料到了他的意图,抓着他下巴的手猛地往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窒息感紧随而来。
虽然秋北身为天命山长老的大弟子,但是论修为和武力,他终究比不过年长他数岁的闻人遥。
仅是眨眼的功夫,那颗丹药便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秋北的喉管里。
闻人遥见状,五指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