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宵小,安敢在此放肆!”
此时,沈府大门打开,一根银针飞出,黑衣人慌忙避开,见了来人是楚问后未曾多敢逗留,转瞬就溜走了。
陈默欢身形一歪,险些落地,急忙伸手扶住一旁的马车。他虽然面色苍白,却嬉皮笑脸,“师父,我还以为你当真不肯要徒儿进门了。”
楚问拧眉,“你故意留在外面就是想等此人现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非要取你性命。你这教人不省心的小子,又在外面闯了什么大祸,捅了什么惊天篓子。”
陈默欢只道,“师父行行好,先将我带回府去。怕只怕师父问话问到一半,我就要被活活冻死了。”
楚问抬手,吩咐道,“来人,把公子背进来。”
陈默欢被背回了自己的房间,楚问掀起他的衣摆,除了他双腿上的六根银针。
“你近日来给自己扎了两次针?”
陈默欢半坐着倚着床头,“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分别,无非都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不过多躺几天而已,人又不会废。师父你何必要这么凶巴巴地看着我。”
楚问偏过头去,“我同你师祖教你医术,是教你行医救人,可不是教你作践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这种法子虽立竿见影,但还是不用为妙。我可不想锦衣年纪轻轻就要给你守寡。”
陈默欢摇头笑笑,“师父你可别咒我,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经常挂在嘴边的。”
楚问道,“你如今这幅虚弱模样,若是教她看见,未免让她担心。”
陈默欢只道,“我腿瘸一事可是人尽皆知。锦衣她许是怕我,同我在一起总不肯瞧我,想来也是现不了端倪的。”
楚问轻笑,“锦衣哪儿是怕你,她是脸皮薄,比不得你脸皮厚,害羞罢了。”
陈默欢怔然,“原来她是害羞么。不过,她缘何害羞呢……是因为我么?”然后,他痴痴笑了起来,“师父,她见了我害羞,换句话说,是不是她见了我就会心生喜悦,或者,说的再贴切些,她——心悦我?”
楚问道,“我可没说,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劳烦师父帮我把锦衣唤过来,我想跟她说说话。”
“你确定要让她瞧见你这幅模样?”
陈默欢将双臂枕在脑后,笑道,“我就说是因为在外面冻的呗。冰天雪地里,没有棉被手炉,脸色变苍白再正常不过了。”
楚问拂袖而去,“你自己的娘子自己去找,托师父帮你传个口信好让你卖惨,想得倒是挺美。我才不为你做这个嫁衣。”
陈默欢无奈,抬手在床板上敲了三下。
一只鹦鹉飞落在他的肩上,他伸出食指勾了勾它的鼻子,“去将锦衣叫来,要快。”
他抬手掀开窗户,鹦鹉飞了出去,他笑着关上窗户,闭上了眸子。
不消片刻,他便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即便程锦衣推门进来,他也未曾动上一动。
“你先去玩,有我看着他呢。”锦衣摸了摸鹦鹉的头,鹦鹉点点头,飞到了鸟笼里,吃了会儿粮,也跟着睡去了。
程锦衣往火炉里加了两块炭,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一角拍了拍灰尘,又重新给他掖好被角。
左右无事,她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来看。稀奇的是,这里的陈设与他在陈府房间的陈设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陈默欢醒来时,见她正趴在床边,枕在他的手旁。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半撑起身子来支着头看着她。
此后过了三日,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师祖,是师祖父的信么?”
程锦衣将挑拣好的药倒进药柜的相应的格子里,望向叶轻迟。
叶轻迟将信收起,此时太阳初生,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格子照亮了她所坐之处。她坐在光晕里,轻轻一笑,“是他半月前寄过来的,近日也许是他太忙,昨日本该是寄信的日子,但直至今日都未送到。而蓟北之地又异常凶险,我难免心里慌。但他行军打仗多年,照他半月前的信中所言,此战应也不在话下。只是,我闲居在家,左右无事,总忍不住常拿出来看看。”
程锦衣伏在她的膝头,“师祖,师祖父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过度担心。兴许是驿站送信误了时辰,有道是关心则乱,您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不知默欢起了没有,我先去瞧瞧。”
叶轻迟拍了拍程锦衣的手,“去吧。”
程锦衣起身,即将走到门前时,叶轻迟连忙将她唤住。她转身一瞧,叶轻迟已取了墙上挂着的大氅与一只手炉匆匆行来,一边为她系好大氅,一边将手炉塞在她手心里,“走得这样急,险些忘了加衣服。从这儿到欢儿的院子虽说不远,但敌不过外面天寒地冻,昨个儿出了太阳,院子里化了些雪,教昨晚上一冻,只怕路上滑的很,走的时候小心些,别摔着了。”
程锦衣应声说是,然后便打开门出去了。
一路行来,左右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默欢,你起了吗?”
程锦衣露出手敲了敲门,被风吹的一抖又急忙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