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侯岳和霍飞白进了学士阁,学士阁在太极殿的东面,中间是个小园子,东西南三面全是一间间的学士阁子,是平日学士居住休息的地方,而北面就是学士厅,这次阅卷就在这厅里面。
侯岳和霍飞白进来后,被安排在南面的两间阁子里,侯岳收拾停当,早有侍从给各学士送了热水来,侯岳就着滚烫的热水,冲了杯茶,然后就盘腿坐在靠门边的矮几上,连喝茶边朝外面看热闹,这次阅卷的学士共有十二个,加上主考和两门副主考官员,共十五人的阅卷组。
霍飞白那厮交友很广,这会儿就摇着扇子,同其他几个学士一起站在学士阁门口,整的跟门迎似的,让侯岳一阵腹诽。这时许多先到的学士都到那门口去,想来都是想迎接主考和副主考三名官员,尤其是主考官,任尚书仆射的裴寂,裴寂和李渊什么关系,想当初在晋阳,裴寂是晋阳宫总管,李渊每回找他喝酒聊天时,裴大人可是拿晋阳宫的美女招待李渊,可以说,两人是一起泡过妞,一起抗过枪的战友,因此,李渊对裴寂的看重那已是朝中皆知的事情了。
就是现在,那李渊请裴寂喝酒时仍是平起平坐,从不施君臣之礼,因此,同为太原起兵功臣的刘文静就曾以此攻击过裴寂,不过,人家李渊愿意,刘文静此举纯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由此可见裴寂在朝中的地位。
看着人人都到门口去迎,侯岳放下了茶杯,得,即然人人都去,那咱也就随大牛吧,虽然侯岳清楚的知道这位裴大人在李二手上混的很不好,但这时人家正红,虽说没那巴结之意,但也没必要刻意去疏远。
前些日子,他收到自家老爹侯老爷子的来信,老爷子在信中谆谆教诲:“为父近来年常常思索,觉得这为人处事,一举一动都要讲究个时宜,合时宜则可趁势而上,不合时宜则不为他人所容,不为他人所容则孤,孤则不长,易招祸端……”
于是,侯岳便也踱着步子走到那大门边,只是他才到门边,大伙儿又都开始散了,侯岳奇怪的问霍飞白道:“没见着人来啊,怎么就散了?”
“刚才仆从官来报,说是裴大人他们直接去贡院了,等大考一结束,封了卷子拿过来,这时自然要散了。”霍飞白道,随即却一推侯岳道:“走走,如今是山中无老虎,咱们正该轻松轻松,也好过在大人们跟前的小心谨慎,走走走,下棋去。”说着,就接侯岳去了他的阁子。
霍飞白这厮按现在的说活动来说是很有小资情调,不管走到哪里,一个琴一个棋他都随身携带。
不过,说到下棋,侯岳却不愿意了,侯岳的围棋跟他老爹一样的臭,但是侯老爷早已到了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境界,所以,尽管每次输给梁老学究输的极惨,仍每天乐呵呵的找虐,可侯岳没那找虐的毛病,所以便硬是推了霍飞白的邀请,转向去北面的学士厅里找了几本野传,图个消遣。
可是,回到屋里,刚翻了没几页,却听门外一阵吵闹,随后自己的门就被推开,霍飞白和一个叫郭松的学士一起气冲冲和进来。
这郭松平日里也常跟侯岳和霍飞白等人混在一起,只是郭松是个木讷之人,虽满腹才学,可论到嘴上工夫却是不及二人,是属于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的人。
这会儿,侯岳见他整张脸涨的通红,还喘着粗气,只是嘴皮直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霍飞白却是直拍打着手中的扇子道:“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盛……”
侯岳连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郭松所住的阁子门前有一株巨槐,于是这个阁子就素有“槐厅”之称,据说隋朝的宰相高颎,杨素都曾在这里住过,还有不少住过的都当了大官,因此,学士们以住“槐厅”为荣,而同为阅卷官的,有一位乌学士,最是蛮横,居然搬了郭松行礼出来,自己住到里面去,其他的学士却是只管看笑话。
这乌学士,侯岳也是知道的,在长安很是活跃,在加上他家里资产颇丰,又仗着朝中有人,那鼻孔都是朝天的,不过,他出手大方,平日里常常请人吃酒,身边倒也聚了些人,再看看郭松木讷的性子,又是一清寒学士,真要闹将起来,除了他和霍飞白,怕是其他人都要站到那乌学士一边,怕到时,也讨不着公道。这事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力夺。
“要不,我们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的给他一板砖,然后把他丢出来,还让郭兄搬进去。”霍飞白这厮骨子里也是个阴损的主。
当然论起背后损人来,他较之侯岳来又差了一把火,他的方法流于下乘,即是学士,当然要用学士的方法解决,于是侯岳这家伙将拉着霍飞白和郭松低低的说了几句,霍飞白大点其头,郭松眼睛也亮晶晶的。
一干学士是看着霍飞白拉着郭松进入侯岳的阁子的,还等着看郭松一方的反攻,却没想郭松这边却是偃旗息鼓了,三人聚在阁子里,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好不悠闲,一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一点,似乎没戏看了,便也各自回屋。
第二天一早,学士们起床梳洗,这时仆从官来报说是:“裴大人有令,让大家备好笔墨,他马上就到。”
听说裴大人马上要到,一干学士们便整好衣装,俱拿出最好的表相到门口去迎接裴大人。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裴寂等人打马过来,身后跟着一干人,抬着几个封好的大箱子,卷子就在里面,这次考试的学子达六百多人。
那裴寂见学士们都在门口恭迎,那心里自是满意,点点头,微笑道:“各们学士都随本官进去吧,接下来两天就要有劳各位学士。”
众学士自然要说,不劳,不劳,裴大人辛苦等客套话。
一干学士便簇拥着裴寂进北门的学士厅,可在学士厅门口,裴寂却站住了,指着那被称为“槐厅”的阁子道:“那阁子是哪位学士住的?”
那乌学士一听裴寂问起,心里那个激动啊,直道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抢了入住,要不然哪得如今裴大人的注意。便施了礼道:“是学生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