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花怒放地捧着空荡荡瓷碗出去,那轻盈小步子,仔细,脚尖都垫了起来,似是一个不留神能蹦一下。
男人斜眼睨她,眼尾露出他惯有睥睨不屑,一碗汤,至于吗
思此,他舌尖轻甛了一下唇上残留滋味,却不得不承认,她手确实是灵巧得很。那骨头汤半分腥味没有不说,还带着一股子淡淡清甜,汤面上甚至没有那层腻人油,一瞧就是刻意处理过。
夜里,沈时葶揽下了弄巧活儿,伺候他擦了身子,此时已至星河滚滚,屋里屋外都点上了灯。
她将手里巾帕丢进水盆中,给他掖了掖被角,可谓事无巨细,轻轻道“世子,您歇吧。”
说罢,她便端着水盆,留了婀娜身子给他,“吱呀”一声阖上门。
纤云和弄巧要比酒庄下人懂事许多,并不会以为沈姑娘与世子关系不一般,便自作主张地让她今夜宿在主屋,早早拾掇出了一间客卧出来。
因此,陆九霄很快就闭上眼。
一个时辰后,沈时葶尽忠职守地来给他换了一次药,倒也懂事地没有在夜里隔一个时辰来弄醒他,因为她总觉得陆九霄是破她心思了。
这夜过得相安无事。
小姑娘蜷着身子躺在陌生客房中,过了白日里忙乱,一停下,眸中便升起一层层淡淡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这样做,是对吗
可如若不然,还能如何呢
攥着被褥胡思乱想中,困意袭来,她闭了闭眼,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才堪堪升起一缕光,她便主动寻了秦义,驾车回到花想楼。
陆九霄醒来时,人早就不见了。
纤云端着那碗清甜骨头汤,道“世子,沈姑娘说了,喝什么补什么,您这小臂伤筋动骨,她昨夜里便吩咐厨娘备好新鲜大骨,天不亮就下了后厨,秦护卫早早送她回去了。”
闻言,陆九霄出神地着那碗热气腾腾汤,说不意外是假。
实话说,昨日里她那点小心思,若是再往深踩一步,难免要踩到他底线。
这么些年,陆九霄后院干干净净,莫说妾室,连通房都不曾有过。说得难听些,是无情至极。
图他钱可以,图他人,那就大可不必。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可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最厌恶那种自作聪明、贪心有余人。
今日她若是寻借口留下,很难说陆九霄还会不会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但她就这么走了,反而有些出乎他意料。
意料之后,却又不得不说,聪明得有些拙劣,拙劣得又有几分可人。
他意外地发觉,她那点子刻意心思,却是不惹人厌恶。
半月后,陆九霄伤势大好,才一能下地挪动,便被圣上宣进了宫。
这半月里,纵马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倒也不止因受害之人是永定侯府世子,更因圣上因此事勃然大怒,下命严查。
至今却也没查出个头绪。
才一坐下,便有三两太医围了上来,又是诊脉又是查伤势,确认无恙后,宣武帝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