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57
至朱红小门外,他步子陡然一顿。
着男人凝固的身影,尹忠试探地喊了声,“主子”
闻言,陆九霄侧了侧目,“别跟着我。”
说罢,他脚下一个打转,径直去往祠堂的方向。
夜幕沉沉,昏暗的小径上点着两盏路灯,光线半明半昧。雨后的夜足够清澈,不几时,撩人的星子便一颗一颗冒了头,与明月高悬。
“吱呀”一声,祠堂的木门被推开。
陆九霄提酒走进,反手阖上门,在方木桌上点了支烛火。
堂内顿明,左侧角落的牌位也清晰易见“陆兰”二字。
他紧紧盯着那两个字,面无神色地靠近,伸手将牌位拿在手中。
说实在话,对一个死气沉沉的牌位,他并不能生出半点情分。对陆兰的了解,也不过是年幼时袁氏偶尔提起的两句“你姑母”,再多也没有了。
男人嘴角微微提起,似嘲似讽,原来他真不是袁氏的儿子
不过好像也没有多令人惊讶。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初来京都时,他便与这世家圈子格格不入。后来不知何处开始传,侯府那位小世子并非候夫人所出。
他不服,嘴上理论不成,便动手理论。
可小少年的心思最是敏感,从不信到将信将疑,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
而这数月中,所有小细节在他眼中都能慢慢放大。
例如,他与陆菀同做一件错事,袁氏只罚陆菀。即便他拼命惹祸,也从未曾得她一句责骂。
他就知道,他与陆菀是不一样的。
陆九霄眼尾逼红,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不是陆行的儿子。
他抱着陆兰的牌位,缓缓滑坐至桌脚,提壶饮了两口酒。
自幼来,陆行便与他很是疏远,他身为一个武将,却从不曾教陆九霄习武练剑,更遑论其他。而陆九霄早就习惯了,不仅习惯,甚至还将陆行那个暴脾气学得七八分像,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诚然,他是成功的。
而五年前陆九霄被软禁后,他们父子二人更是少见。陆行走前明明白白告诉过他,他不必再习武,冀北的一兵一马,往后也不会交到他手中。
这话犹如一根刺,在那个少年心头梗下已久。
他一直不明白,他陆九霄,就如此不配做陆行的儿子吗
思此,他眼尾一弯,嘴角溢出一声似笑非笑,“噹”一声,一颗莹白珠子顺着轮廓掉进酒壶中。
原来不是不配,而是他压根不是。
静谧的院子里,透着微光缝隙的屋门传来几道压得极低又沉重的似笑似哭,随后“嗙”地一声,酒壶被狠砸在屋门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祠堂外,偷摸跟来的护卫二人你望我我望你,面上的惊悚不言而喻。
这进了一趟宫,发生了甚
子时的梆子打响,“咚”地一声,惊醒了主屋小桌上睡着的人。
沈时葶蹭地直起背脊,四处望了一眼,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伸手捂了下眼前的药盏,早凉透了。
沈时葶捧起碗盏,正欲转身时,屋门“嗙”一声被撞开,尹忠半扶半拉地将酒气熏天的人给拽进了屋。
望见沈时葶,他免不得一愣,再瞧她手中的药,顿时了然道“沈姑娘,主子醉了,今夜恐是用不得药。”
沈时葶愕然,点点头,便过去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