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荷塘,塘中夏荷娇羞欲语,亭亭玉立,里面还有几只白鹅,悠闲而游,煞是自在。
走进里面,是一处清幽整洁的屋子,上悬一匾,题为“邀月小筑”。
这里比之幽客居,清雅中更有生趣,看来准备的人的确花了心思。
“月儿,这个地方你还喜欢吗?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命人拾掇出来的。”无涯一脸得意,他早在前去涟州之时,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廖迁果真是个不能小觑的老狐狸。
“你在军中但任何职?”婉月甩开无涯握上来的手,冷冷问道。
清风之下,他长发微散,挑起眼角,自呈一番风情,“东南有个白衣将军,你可曾听说过?”
白衣将军,是当世一个传奇人物,婉月虽然听说过,但并未相信世上真有此人。
传说,白衣将军面带一副白色面具,身穿一袭白色将袍,每次征战,无论敌方人数是众是寡,他一概只有七千骑兵,这七千人也是没人身披白袍,脸上带着面具。远远望去,如同一群死尸,令人胆寒。
传说,白衣将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从未有过败仗。
可传说归传说,婉月一直觉得这是旁人口口相传,故意夸大之事,并未真信。
无涯嘴角清冷微挑,紫瞳绞住了婉月的星眸,柔声道:“我便是那个白衣将军,若是唐渊真的敢来,我只需七千人,便担保教他死无葬生之地!”
沧平城中,落花闲看缤纷秋叶,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萱玉便要临盆。她生产得极为顺利,不到一个时辰,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便抱了出来,睿王疼爱地抱着孩子,一阵感慨。
他从十几岁起,就一直过着在刀刃上争抢的生活,夺地盘、夺城池、夺人心,而直到此一刻,他真正成为人父,才突然感到一种安宁和欣慰。
萱玉虚弱着身子,看着睿王怀中的儿子直笑,头轻轻枕在他的怀中,细声问道:“王爷,你可高兴?”
外面有人求见,是幽客居中原来服侍婉月的书瑾,睿王微微皱着眉头,他才回来,听到幽客居便想起婉月,心里似乎被刺了一下,将孩子交给了奶娘。
书瑾跪在门口,向睿王磕着头求道:“王爷,求求你救救小恪儿。”
“恪儿……恪儿还在?”
书瑾抹着眼泪,禀道:“前些日子,恪儿脸上出了天花,常常呕吐,有时还会半夜惊醒,我本想请人来看,但是大家都怕被传染,也没人理,没人管,我没有办法,只好今天冒死前来求王爷。”
睿王一边听她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心里有两处未想到,一未想到司马恪仍在府中,这么说来,婉月应不是自己走的;二未想到,婉月失踪的消息传到沧平之后,府中的人竟这般凉薄,弃一个得病小儿于不顾。
“去传华大夫,马上去给恪儿诊病,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王爷!”萱玉在身后抓着他的衣袖叫着,“他得的是天花,你不能去……”
睿王冷冷道:“原来你也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虽然没有了爹,亲娘也不知身在何处,可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置之不理?萱玉,你也是个当娘的人,若是我们的孩子遭遇此难,你心中又做何想?”
小恪儿昏昏睡在床上,他已经长大了不少,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潮红,一处处的红点触目惊心。睿王爱怜地抚着他的额头,喃喃道:“恪儿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好的。”
房中的衣物、被褥都统统拿出去烧了,大夫开了药方,说是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好的。
这几日,睿王常常守在恪儿的房中,有时一整夜都不眠不歇。
萱玉独自抱着孩子在床上逗弄着他,从前她总是羡慕婉月,虽然丈夫死了,但至少还有个儿子,还有睿王的关爱。
可现在,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幸灾乐祸来、看吧,你不知身在何处,孩子和王爷也都不在你身边,你一无所有,再也争不过我。
门外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夜色已深,萱玉只道是睿王回来了,并未在意。直到那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腔深情地凝视不语时,她才惊讶了一下。
“唐淇……”
“我可以看看孩子吗?”他的目光落在怀中幼婴的脸上,满是柔情。
萱玉将孩子递了过去,让他轻轻抱在怀里,“这孩子,好像在对我笑……”烛光之下,他喃喃呓语,如同幻梦。
“子汶……”萱玉欲言又止,“你这么晚过来,似乎有些不便。”她一直在看着房门处,生怕睿王会突然回来。
“你放心,大哥还在幽客居。”萱玉的脸上抹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低下头去。
一阵沉默,沉默过后却是暴风雨般的情绪。
“我想带你走,萱玉,和我去怀城,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走!”
凝视着那双无比真挚的眼眸,萱玉差一点就要动心。良久,她才悲戚一笑,抱过孩子,“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和王爷的孩子,我不会和你走,更何况,就算去了怀城,然后呢?子汶,别做傻事,唐滔的下场你我都看到了。”
睿王一生,最恨别人背叛他,凡在军中有叛逆反骨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怏怏回到自己房中的唐淇,却发现屋里早已坐着一人。德沁夫人双眼泠泠瞧着站在门口的儿子,半是愤怒,半是心痛。
“娘……”话音未落,德沁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了上来。唐淇捂着半边脸,怔怔不语,不明白母亲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被鬼迷了心眼了?”德沁夫人摇着口中银牙,又气又恨,“萱玉也是你敢去沾惹的?就算子洛再不喜欢她,再冷落她,那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你猜你大哥会不会给你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