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璋情真意切地做他能做到的保证。魏娆忍住想要把少年一脑袋拍飞的冲动,尽量平静道:“她一个小小婢女,与我国公府没有半点干系,能碍着我什么?既然表哥提到她了,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后无论春杏秋杏还是几个杏,表哥想要收房请自便,反正我不会嫁给表哥,你房里藏了几个人,我也管不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魏娆不想再拖下去,早日把话说清楚,也省得日后纠缠不清。董璋难以置信:“表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母亲你姑母过几日就要带着彩礼上门,全京城的人都知我们要定亲了,你这时候反悔,丢的是我们两家人的脸。”不提姑母还好,一提,魏娆更加坚定了要跟董璋划清界限的决心。她和董璋的孽缘,其实是由姑母一手促成的,自她开智以后,姑母就把娃娃亲,青梅竹马挂在嘴边,夸他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祖母又宠着姑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了,到最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将来的夫婿必定是董璋。董璋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姑母三天两头拉着她哭诉,小儿多惨,受了重伤,风餐露宿,孤苦无依朝不保夕,要是有个好歹,自己没了儿子,她更没了夫婿现在想来,笼住夫婿不纳一个妾室,连通房都没有的女人能是善茬?到了儿子这里却又是另一重标准,明面上不纳妾,也没有通房,看似干干净净,实则董璋房里的侍寝婢女就没断过,只等他什么时候开窍收用了。她远赴西北,也是姑母一力谋划,否则她连京城都出不去。结果走到半路上,一行人遇到流民,车马被劫,钱财被抢,奴仆也被冲散,她孑然一身,为了保命,绞了发抹了脸,换成男装,混在难民堆里,一路讨食,或做些杂工,后来应征到军营当起烟熏火燎的伙夫,磕磕绊绊长达半年才寻到董璋。有些事情,身在局中看不穿,等到走出了迷雾,方才恍然大悟。老国公本就看不上外甥,文不成武不就,耳根子还软,优柔寡断不够爷们,可小妹执意亲上加亲,听不进二话,老母亲又宠小女儿,不明着表态但也乐见其成。小九自己更是不争气,小妹一封书信说想她了,立马收拾包袱前往董府小住,任他如何劝都不听,老国公犟不过女儿,最后只能认了。他想着外甥科举不行,待二人定了亲,就托昔日同袍帮个忙,把人带到军中磨练,哪怕不能建功立业,至少也能磨磨性子练练体格。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女儿却跑来告诉他,她想明白了,她对表哥的感情是兄妹之谊,并非琴瑟相投。老国公半晌未语,魏娆双膝一弯,扑通跪了下去。“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父亲您消消气,您不是喜欢女儿做的春饼,女儿天天给您做,直到您吃腻。”魏娆从小就是个伶俐人,察言观色,看碟下菜,鲜少吃亏,唯独在董家人身上犯了混,一叶障目,落得客死异乡,还不知道死后尸身有没有被人糟蹋。如果说死前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愧对老父亲,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却连女儿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一想到这些,魏娆更是羞愧,眼圈泛了红,长跪不起。魏良高声斥她也不听,疾步走过去把她拉起,再重重甩开:“为父说了多少次,你听了吗?不说你姑父在北境任职时得罪了晏王,日渐式微,便看董璋这个人,也绝非良配,早先不听,现如今都要谈婚论嫁了,你又不愿意了,换个要面子的父亲,管你愿不愿意了,不嫁也得嫁。”魏娆眼巴巴瞅着老父亲,一副可怜样:“女儿真的知错了,也诚心改过,任打任罚,绝无怨言。”罚了女儿,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这老父亲。不过女儿和董小子相处融洽,甚少红脸,偶尔拌一次嘴,年轻气盛的小儿女赌气放狠话,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等到明日,你再来找我,如果还是心意不改,那我就把你姑母请来府里,彻彻底底说明白,以后只是兄妹,再无其他。”魏娆用这辈子的身家性命发誓,她的的确确不想再与董璋有任何瓜葛。魏良盯着女儿看了好一阵,思索了片刻,终是开口:“表哥那样的你不中意,那与他相反的儿郎,你可有意向?”魏娆怔住:“跟表哥相反的是怎样的?”有好奇心就是有谱,魏良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情好转,抚了一把保养得宜的美髯,娓娓道来:“此人身长七尺七寸,风姿特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立马定乾坤,最难得的是出身望族,礼贤下士,宽怀待人,没有半点世家纨绔的骄纵跋扈,可以说是尚京所有权戚贵胄都想招入的乘龙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