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盈坐在轿上,一会儿山上的环境,一会儿打量前头那说说笑笑的父女俩。
原并没怎么描写穆云朗的外貌,所以宋清盈一开始脑补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但现在亲眼到,才发现穆云朗其实长得挺端正的,只是留着一大把络腮胡子怪骇人的,若剃了胡子,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似时感应到她的打量,穆云朗回过头来,“小宋兄弟,还没问你家住何方,以何为生”
宋清盈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答案,所以回答起来毫不犹豫,“穆大哥,我家是京城的,我在一家酒楼当账房先生,此趟是去宜宁县探亲,不曾想路上遇到了桑桑。”
穆云朗颔首,“小宋兄弟举止斯文,一就是读识字讲道理的。桑桑能得你相救,真是走运。”
宋清盈笑了笑没接话。
不多时,一行人就回了山寨。
寨子里的众人听闻桑桑寻回来了,皆是欢喜不已。
小姑娘从襁褓时就被带上了山,他们这些糙老爷们是着她从个牙牙学语的婴孩,一点点学会走路,学会喊叔叔。虽为土匪,但对这从小着长大的小姑娘,他们都怀着一副慈父心肠。
是以一到轿子进在寨,几百号人都欢呼起来,打鼓敲锣吹唢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成亲。
抬着宋清盈的那四个轿夫也很激动,随着激昂的乐声一起摇摆,轿子也晃晃荡荡的。
宋清盈山寨蹦迪
穆云朗从马上下来,单手将桑桑抱起,架在了脖子上,又伸手指向轿子上晃得快要呕吐的宋清盈,扬声道,“诸位兄弟,此次我闺女能平安归来,都亏了这位小宋兄弟”
语毕,只听得场下众人爆发热烈欢呼,“小宋兄弟小宋恩公”
宋清盈一脸尬笑,台下那些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真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她缓步走到穆云朗身边,干巴巴道,“兄弟们还真是热情哈。”
桑桑轻声道,“爹爹,小宋哥哥一路送我过来,已经很累了,您先给他安排个房间休息吧。”
穆云朗一听,拍了下额头,“是是是,还是我们桑桑细心。这样,小宋兄弟你先下去歇息,等酒菜备好了,我让兄弟们去叫你。”
很快就有婢子上前,引着宋清盈去房间休息。
这两日,京城最为热闹的消息,莫过于皇帝的宠妃,那个美若天仙的宋贵人不见了。
没人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仿佛一夕之间,这些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到处都是。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绯闻向来传得快,何况是皇家绯闻,而且八卦的主人公还是这些时日在京中闻名遐迩的“牡丹公主”。
“我听说是有刺客潜入皇宫,将那宋贵人给掳走了,临走时,那宋贵人还掉下一只金线珍珠绣鞋,陛下捡到那绣鞋,妥善收藏,时时睹物思人。”
“那我听得跟你的不一样,我听人说,宋贵人是跟前朝余孽勾结,想要在酒中给陛下下毒,被陛下发现后,陛下就把她打入大牢。到底一夜夫妻百夜恩,陛下不舍得杀她,就把她给赶出宫里了。”
“嘁,你这都是从哪里听的,一点都不靠谱。若陛下把她赶出宫了,那近日那些四处搜查的官兵又是怎么回事”
“陛下将人放了后,又觉得后悔了呗。我家那口子每回跟我吵架,都说要把我赶回娘家,我真收拾东西回娘家了,他还不是巴巴的赶车来接我嗐,陛下又如何,皇妃又如何,俩口子之间还不是那么点事。”
“不论是被刺客掳走了,还是被陛下赶出宫,就宋贵人那样的绝色美人,孤身在外,那多危险。保不齐被什么登徒子给上”
百姓们各种版本讨论得沸沸扬扬,朝堂之上,御史台的谏官们也坐不住了,联名上,请求皇帝下令调查此事宋贵人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的,他们在乎的是这个消息再放任下去,有损皇室的名声与威严。
着那厚厚一叠的奏疏,霍致峥面色不变,长睫遮掩下的眸光却愈发冷冽。
幕后之人,果然坐不住了。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本奏疏,缓缓靠近烛火,火舌沿着纸张而上,那满本迂腐酸话一点点烧成灰烬。
霍致峥眼睛垂下,神色清冷,“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表面风光霁月,实则浅薄阴暗。不想着多培养良才振兴家族,成日将那丁点脑子用在女人身上,实在可笑。”
丞相白晁静立于一旁,恭敬道,“陛下,那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幕后主使”
霍致峥嘴角牵出一抹冷肃的弧度,缓声道,“先前朕想着国朝刚立,不宜急着去动那些老东西,须徐徐图之。只是如今,他们都放肆到对朕的人下手,朕自然不需再对他们客气。”
白晁双手叠放在身前,垂眸思索。
宋国重世家轻寒士,使得朝中多数庸碌无为之辈,陛下早有打压世家、提拔寒门之心,从前只是顾忌操之过急,引起反噬。不曾想那魏国公府竟主动送上把柄,也不知是说他们胆大狂狈,还是说他们愚蠢肤浅,总而言之,此次宋贵人被掳,的确是给了陛下一个很好打击世家的理由。
思及此处,白晁道,“陛下若有吩咐,臣随时效劳。”
霍致峥了眼窗外黑压压的天色,秋风萧瑟,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被风给挂落,枯叶蝶般旋转着落下。
他淡声道,“要下大雨了。”
也不知那个女人到底跑去了哪里,两日前传来她在宜宁县出没的消息,之后却没了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