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宣一下回过神。
徐二娘还在后边等着她,她如今这幅孱弱样,可不敢轻易下车。
她支起身子,想盘腿坐在地上,瞥向自己冻得皲裂的小脚丫子,干脆装起了可怜。
小公子,求你好心帮帮老‐我这可怜的小女娃吧,我要是现在下车,定会被那个恶毒的拍花子抓到,卖去青楼的。而且我家就在京城,正好我们同路,我绝对不会打扰到小公子的。
听到京城二字,赵淳双眼微眯,睁开一丝细缝:你怎知我要去京城?
小公子身上的毛毯是用千金难买的冰蝉金丝所织,冰蝉金丝只有京城才有。千金易得,冰蝉金丝不可得。她讲的头头是道,雪亮的眼睛看着他,故我猜测小公子定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我们同路,小公子何不顺手搭我一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为何要搭你?
赵淳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你既是被后母所卖,又怎敢回家?不怕自投罗网?
后母待我不好,可我亲爹还是疼我的,我宁如宣见赵淳神色如常,似是不信,干脆也不继续辩驳,而是另寻他法道,只要公子捎我到京城,我可以治好公子的腿疾。
赵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宁如宣。
他与这个小女娃素未谋面,自己也未曾挪动过一步,她是如何知晓自己患有腿疾的?
公子周身药香环绕,虽有禅香覆盖,可我还是闻出了几味专治腿疾的药材,我不但知道公子患有腿疾,我还知道公子常年噩梦缠身,夜不能寐,一到雨天,双腿就疼痛难忍,犹如针扎一般。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习得过医术。赵淳着实意外了一把,但内心毫无波澜的他可不相信一个八岁女娃能治好他的腿疾。
面对赞许,宁如宣面色平静。
她的年纪可不小,前世都可以当这小公子的太奶奶了。
若不是实在别无他法,宁如宣可不愿暴露自己的医术。
她看着赵淳,继续补充道:你虽患病已久,但一品堂的固筋丸可以治疗,我是京城宁家的三小姐宁如谙,只要你把我平安送到宁家,我就让一品堂的掌柜亲自把药给你送过去。
情急之下,她只好冒充宁如谙了。
真是大言不惭。车帘外传来书童不屑的声音,他啧啧笑道,谁人不知,真正的固筋丸早就失传了,而且一品堂也不是宁家的产业!
怎么不是?宁如宣惊的眼睛都睁圆了,一品堂可是她亲手创建的!怎么就不是他们宁家的了?我看你就是个小骗子。
立冬!
赵淳打断书童的话,转眼看着小女娃气的红彤彤的小脸蛋,突然笑了:既是宁家的小姐,这份合作我同意了。
京城宁家早已衰败,门下无数产业也都改名换姓,更别说这享有天下第一医药坊之称的一品堂。
立冬虽不知自家主子为啥会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小丫头,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到半日,马车便驶进了京城。
宁如宣掀开车帘,看着车水马龙的市井街巷,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
只是短短一百年京城竟然变得如此富庶。
看来这宣国在赵家人的治理下,是越来越繁荣昌盛了。
她瞥到一家眼熟的赌坊,惊疑道:这不是宁氏赌坊吗?怎么变成了大同赌坊?
这回儿立冬又没忍住,嘲讽道:你是什么朝代的土包子,还敢自称宁家人,这赌坊早在五十年前就不姓宁了。
什么?
难道那帮兔崽子在自己死后就把赌坊卖了?
这一品堂没了?宁氏赌坊也没了?
宁如宣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赵淳,见他并未反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一手创建的宁氏基业不会不复存在了吧?
宁如宣还未想通,只听吁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少爷,宁府到了。
宁府到了?
小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了。宁如宣抱拳行了一礼,就急急忙忙地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