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矩在何府多年,从来只有人恭恭敬敬地与他说话的,就连何立跟他说话也是如细雨春风般,未被人如此针锋相对过,一时间被这小小年纪的丫头问得有些呆愣住。
你拿起刚替换了白水的盏子,轻轻地吹了吹凉,耳边传来肖管事不卑不亢的反驳。
“姑娘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对大娘子,那可是无有不恭敬的,只是方才何大人有事吩咐,我这才来晚了些。”
你饮了一口水,听得他这傲慢的话头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眼色一沉。
“哦?想来肖管事是在这何府当管事当的久了,太久无人教过你规矩了是吗?回话时该如何自称,如何做礼……管事若不会,我可最是有耐心不防让我来教教你?”
肖矩看着你脸上似是带着玩味的笑意,可那眼神分明是满弓的利箭。
只需半秒,便可叫他万箭穿身。
肖矩顿时想到之前听人传的有关于你的传言……什么杀人不眨眼、佛口蛇心……
忽然,他眼睛一闪,瞥见别在你腰间的绿腰,那匕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隐隐青光,泛起阵阵寒意。
肖矩立时被吓得身上密密的冒出冷汗来,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再顶嘴的种种下场……不觉咽了咽口水,更加确信那些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心下一万个后悔自己方才的蠢举动,连忙下跪认错。
“奴才不敢!是奴才一时疏忽,望大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肖矩将头紧紧地贴着地上的铺路石,若是这里没有硬石块,这肖矩怕是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你拿起团扇给自己扇风,俯身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故意拖长尾音,明知故问道。
“回大娘子的话,奴,奴才名叫肖矩,从前是这府内的管事,从前府中后院的事务多多少少也都有督管过,对着府中事务也略略知晓些,此后定当全力协助大娘子管理何府上下大小事务。大娘子只管吩咐!”
“嗯下去吧”
你满意地挥了挥扇。
这厮脑筋倒是灵活,却好在为人虚浮轻狂,这才能在第一日便揪出来敲打一番,不然要想在这何府立威,还得另寻由头。
余下的见到总管被寥寥几句就吓成这样,也对您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娘子生出敬意来,一一给你恭恭敬敬地请安。
这么一大堆人,一人几句的,也费了不少时间,偏你还得端坐着受他们的礼,等他们拜完,你的腰都硬了。
“姑娘,你说我们姑爷还真是洁身自好啊,这府里竟一个女使婆子都没有。真是让人放心呢!嘿嘿,我日后啊,也定是要寻一个这般贴心,一心一意对我好的郎君!”
等他们都拜完退下了,小丫头扶你起身,一脸笑意天真烂漫的憧憬着。
你两只手捧起她肉嘟嘟的小脸揉搓起来,“你这小丫头,现在就想着给自己找什么郎君不郎君的,羞不羞!”
“略我是在夸姑爷呢姑娘害羞咯”
小丫头笑嘻嘻的朝你做了个鬼脸。
“你当他这个总管是好当的呀,一步步走到今天可谓是行走在刀尖利刃之上。若是真有了喜欢之人,那便是有了把柄。像何立这样的人,自是不会允许自己有软肋。哪有人能护得住别人一辈子,这要是稍有不慎落了把柄在他人手里,便是一个死字。你当他真是清心寡欲,菩萨真人么!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已罢了。”
你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府里没有女使可不行,回门之后我们得买些女使进来。”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万一招进来些个狐媚的,那……府里全是男丁不是更安心些嘛!”
“笨丫头,我不找些女使们过来,往后替换被子、端茶倒水这种事情不都得你来?你还想不想睡个囫囵觉了?”
你拿团扇轻轻敲了敲小丫头的头,并未告诉她你并不是想买女使,而是买你的眼睛和臂膀。
这小丫头……还是不让她参与进来了吧,万一……你不是不知道何立的手段,倘若真有那日,她也不至被你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