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楣一如既往地不出门,成天懒洋洋地窝在唐家给她准备的院子里,大概是提前知晓了她的一些喜好,房间里有一半的地方都被铺上了毯子,能让她赤着脚到处走。
院子不大不小,房跟厅堂都有,一应俱全,房后面还有一个池塘。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每天按着时辰起床,然后洗漱用饭,练枪,唐长安跟宋缪倒是经常过来,给她带些小吃跟新鲜玩意儿。
大家都心知肚明,苏楣在等沈离。
或许一开始她的目的并不是沈离,但是在知道沈离也会来秦安的时候,目的就已经改变了。
这两人纠纠缠缠,也这么些年了,容钰坐在廊边漫无目的地想,也该快到结束的时刻了,离着把话说明白也不远了。
这场战乱被平定的时候,也就是一切尘埃落地之时。
这么一想其实也挺不错的,战乱结束,这两人到底是有机会把帐算一算了,到时候谁是谁非,也能掰扯个明白。
容钰清楚,虽然苏楣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她其实最耐不住性子,若不是因着沈离还未到,怕是早早就虏了宋缪走了。
思及此,他端着一盘子点心走到苏楣旁边坐下,把那盘点心往她面前一放,懒洋洋道“吃点吧,反正闲着无聊。”
苏楣斜了他一眼,托着下巴没动,继续保持着坐在窗前向远方眺望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才闷闷出声“他应该会生气的吧。”
并没说他是谁,前言不搭后语的,容钰却心知肚明,她说的就是沈离。
“谁知道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容钰却明白,沈离纵然是生气也不会对着她生。
这么些年来,局外人都得分明,就苏楣一个人茫茫然,什么都知道一点,又什么都不相信。
苏楣不知道他的想法,脱了绣花鞋,抱着双膝靠在窗边,“我这几天做梦,老是梦到之前的事情。”
应该是经常梦到沈离吧,容钰抿一口茶,心下了然。
“我第一次见沈离的时候,可怕死了。”苏楣说起沈离来,话就多到不可思议,“他长得那么好,可是老是冷着一张脸,笑起来跟哭一样。”
“那个时候明明个子比我还矮,却总是板着脸,动不动就下跪,一口一个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了呢。”苏楣说到这里显然是有些不高兴,敲了敲桌面,“明明他一直在欺负我,什么都欺负我。”
日暮西沉,最后一缕光,打在窗纸上,在镂空雕花的格子窗上,拉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来。
那个影子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是一抹剪画。
容钰眯着眼睛那影子,再了苏楣,不置可否地附和着,心里却开始幸灾乐祸,接着不动声色地引着她说更多话,“然后呢”
“我怎么可能让他真的欺负到我”苏楣不轻不重地朝着空中踢了一下,随后把脚放在了椅子扶手上。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沈离,就想着把他弄哭。”
长得一副小白花的样子,楚楚可怜的,不哭一哭都对不起他的长相。
“啊”容钰挠挠头,颇为心虚地瞄了一眼窗外,还是继续问下去了,只是声音小了不少,“那你让他哭了吗”
“没有,他太狡猾了,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如果哭就要哭得很厉害的样子,让人担心他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苏楣一心想他哭,等到沈离哭了,头疼地又是她。
“而且他一就是那种容易想很多的样子,我要是弄哭他,肯定会被他记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