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十来里路,就完全出了铜山地界,界碑旁边的道路两侧排开了十来个卖西瓜的人,全部头顶着大草帽,见人路过也不吆喝,看着人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显得十分阴鸷,颧骨一耸一耸,身边的西瓜刀三尺来长,没有小孩脑袋瓜子大的西瓜,哪里用的着这么大的刀?而且他们面前最多的才不过放了三个西瓜。
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这些卖瓜的不正经。
马驹子凑到瞎狗子面前提醒:“这是张集乡的朱三麻子的砍刀会,全是杀猪为生的狠人,凡是让他们绑架的,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瞎狗子玩心起来了,让车夫停下来,朝梁大元低声说:“你去跟他们比个狠呗!”
梁大元嘿嘿一笑,第一个跳下车,来到第一个卖瓜的人面前,学着日本人说话的口气吼道:“西瓜的,保熟不?”
那人抬起头斜着脸冷冰冰地回答:“肯定不是生瓜蛋子!”
梁大元抱起来一个西瓜,猛地用脑袋把西瓜砸开了,那时候的西瓜皮都特别厚,这冷不丁一下子把卖瓜的吓一跳,他们不顾形象地用手扒开,猪一样吸溜吸溜啃起来。
所有马车上的人都跳了下来,也不问价钱,直接开吃,三十多人风卷残云,连续五个摊位的西瓜都被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的西瓜皮和苍蝇一样的西瓜籽,就连拉车的马都有了口福,被车夫卸下马嚼子,任凭它们也吃个肚子溜圆。
卖瓜的土匪屁都不敢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比土匪还狠的家伙把他们洗劫一空,吃不完的被全部装上车。
宋德祖气势汹汹地说:“西瓜刀的,管制,全部没收!”
我让你砍刀会,刀给你没收了,让你砍个西北风去。
有人认出了房大头,冲着他露出狠戾的表情,把他吓得够呛,都不敢跟他们对视,这算是结了仇了。
见有人不服气,瞎狗子拉了枪栓,直接朝天放了一枪,把众人吓得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上了马车继续前进,一群假鬼子哈哈大笑,嘲讽这帮子杀猪匠异想天开,就凭借这十来把砍刀就想猎杀咱们英明神武的队长,看不起谁呢?这下好了,赔了西瓜又赔刀。
前行不足十里,又遇到一帮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集中在一起卖青菜,瞎子都能看出来不正常。
马驹子偷偷介绍:“郭集的菜刀会,一帮地痞流氓,没啥气候!”
宋德祖一挥手:“抢了!”
结果,收获了一堆青菜和菜刀,以及一张画像。
瞎狗子撇嘴端详了一会,直接给撕了:“画得太丑了!哪里像我?”
虽说这两波土匪装备不咋滴,头脑还行,知道伪装起来寻找机会偷袭。
前进的路上,几乎每隔十里路就会碰上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在道路两旁溜达,而且他们不远处肯定会有一群人在假装干农活。毫无疑问,这都是受到悬赏的土匪。
只是他们的胆子还不足以支撑起对日本人动手的野心。
靠着一身黄皮,瞎狗子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成功抵达泗水河附近,这里就是日本人和新四军势力范围的分界线了,日本人在桥两头设置了检查哨。
这里驻扎了日军的一个中队外加三百多名治安军,足以说明这个地方的战略价值之重要,桥面下埋着炸药,一旦有重大敌情,又无法抵御的情况下,就会炸掉一截桥面。
宋德祖跟岗哨里的鬼子撒谎说是要渗透到对岸去搞化装侦查,队伍里的人全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日本特工队,精通中国话。
说完就下令把军装脱下来,就地换上之前的衣服,烟袋朝腰带上一插,摇身一变就成了典型的中国农民,把随身携带的步枪藏进一路上搜刮来的物品堆里。
那些日本兵看着那些西瓜直流口水,宋德祖也不抠门,直接送给他们,不过要求他们帮忙把军装看好了,回来还要换回来的。
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朝东南前进,拉车的马累得不停喷气。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开始暗淡下来,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二十里地了,瞎狗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房大头眼睛瞪得像牛蛋,心情沉重地要命,不停地向瞎狗子发牢骚:“夏队长呀,你可害死我了!这帮江湖势力全部让我得罪光了,你让我咋回去呀?他们还不得把我给剥了呀?”
瞎狗子给他画饼:“以后跟着我,等到了县里,除了我,谁敢欺负你?你问问我这些兄弟,跟着我,日子过得咋样?”
房大头看向最近的杜建,想从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谁料对方撇嘴又摇头:“说瞎话的天打雷劈!跟着老大混,天天遭雷劈!”
康掌柜挺会安慰人的,拍着房大头的肩膀说:“咱们老大都是把咱们当兄弟的,他有句人生信条,就是兄弟都是用来坑的!”
瞎狗子不乐意了,一把抓过他来,往他怀里塞了一根手电筒,没好气地说:“废话真多,我早晚让你们给坑屙血了!赶紧回去让你们的人来接应我们,我咋感觉有点心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