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货商贸办公室内,武部寺仁很热情地招待了瞎狗子,请他对面入座,亲自给他倒茶,废话没有,又从抽屉里掏出厚厚一个信封,推给瞎狗子,又用肥手指敲了敲说:“这是答应给你们的奖金!”
瞎狗子接过来捏了捏厚度,很满意地点点头,郑老六眼头很活,直接过来把信封揣了起来。
“武部先生是我见过最讲信用的日本人!”瞎狗子直接拍起来马屁,为了给对方留够面子。
武部摆手笑呵呵地说:“输了就是输了,有比赛就有输赢,我的输赢跟军队没有任何关系,那帮家伙非要让我挣个脸面,脸面有那么重要么?”
瞎狗子忽然阴阳怪气地说:“脸面当然没有金钱来的重要!武部先生这一次主动认输,没少赚钱吧?”
武部寺仁示意郑老六出去,顺便把门关好。回头问瞎狗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瞎狗子摆手说:“我只是知道一部分,比如,利用皇军的公款开盘口,钱落到自己腰包里,还是希望你主动交待吧,或许咱们还有缓和的空间,不然,到了军部再坦白,那你啥都剩不下了!”他话中的恐吓意味很重。
武部寺仁叹了口气,略带忧伤地说:“我的梦想只是想做一个小商人,我父母却想让我成为令人尊敬的相扑手,把我喂养成现在的样子,我也如他们的愿,成了大关级别的选手,五年前,为了所谓的大东亚共融,把我和家人送到了中国东北,成了一个挣钱的工具。我只想捞钱,挣够了就回老家过我的小日子!”
说着说着,这个大块头居然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上的肥肉到处乱流:“别人看我荣耀万丈,日子多苦只有自己知道,我的生活都不能自理,甚至没有生育能力,一旦失去了金钱,就没人照顾,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请你不要把我送到宪兵队,我可以把钱分你一份的!日元,不是军票。”
瞎狗子义正辞严地说:“你把我当成啥人了?我是那种贪财不要命的人么?”
武部寺仁急了:“只要你不去告发我,你想要什么,你尽管提!”
“其实,你误会我这次来的目的了!我是来和你交朋友的!咱们都是一路人,你为了钱,可以把面子当擦屁股纸,把那些日本兵当猴子耍,说明你是一个忠诚于金钱的人,而我呢,也是一样的!”瞎狗子不再逗他,直言道,“现在局势不稳,正是合作赚钱的大好机会!不知道,武部先生有没有兴趣了?”
武部寺仁半信半疑:“你用祖宗十八代发誓,你不是在诱骗我的供词!”
瞎狗子一拍桌子,把对方惊得肉跟着哆嗦起来:“你不信拉倒!我根本不知道我祖宗在哪呢!现在,钱,就是我的祖宗!给个痛快话,能不能一起干吧!”
武部寺仁也拍了桌子:“请说出你的计划,我拿身上的肥肉发誓,一定真诚合作!”
瞎狗子随口问了一句:“先生是大坂人吧?”
“正是,正是!”武部寺仁兴奋起来,“你是了解我们大坂人的,做生意向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的!”
瞎狗子在心底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违心地附和说:“那是那是,之前跟野比一郎大队长合作过,那真是非常的愉快呀!”
“第四师团的那个野比一郎?”听这口气,武部寺仁是认识他的,不过对这人的评价可不高,甚至有些厌烦,“妥妥的奸商!缺斤少两的豆腐贩子!你和他合作,怎么会愉快?”
话都说到这了,瞎狗子抹起来眼泪,哭诉道:“哎,说实话,我是吃了大亏呀!没办法呀,人家有枪有队伍,也只能吃哑巴亏了!我是被坑得倾家荡产呀!只能靠卖点皇军不让卖的东西挣钱堵窟窿!”
武部没把诉苦的话听进去,倒是把最后一句话记住了,饶有兴趣地说:“越是违禁品越是挣钱,能说说是啥好东西么?”
瞎狗子擦擦眼泪说:“也没啥,也就是一点咸盐罢了,烟卷啥的。查得严,最近,货进不来了,也就没的挣了,勒紧裤腰带等着喝西北风呢!”
武部寺仁拍着肥嘟嘟的胸脯说:“我可以利用日本商贸的途径帮你运货,我要三成的分红!”
瞎狗子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不用冒险也能堵上窟窿,如果我能帮驻屯军把这次的面子给圆回来,应该能拿不少赏金吧!”
“恐吓,赤裸裸的恐吓!讹诈!”武部寺仁的脸色发白,指着瞎狗子进行强烈谴责。
瞎狗子叹气说:“没办法,养活的人太多,一群人张嘴等着吃饭呢!我只能给你运费,别的,恐怕…”
“两成股份,免费运货!”武部不得已做出让步。
“一成!不能再多了!”瞎狗子给出底线。
“一成半!丢货包赔!”
“成交!”
双方在和平友好祥和的氛围中深入广泛地交换了意见,很快达成共识,本着合作共赢的目的,共同制定了深入合作的计划。
谈判结束之后,日方代表很热情地邀请中方人员参观了他们旗下的商贸公司,中方代表瞎狗子得到了热烈欢迎。
当天晚上,以武部寺仁为代表的日方人员设宴款待了中方代表,共同品尝了独具日本特色的传统美食,驴粪球一样的寿司,也欣赏了独具日本特色的舞蹈演出,阿波偷鸡舞。武部寺仁还亲自表演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日本戏剧。
郑老六扶着瞎狗子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出门没多久就在墙根吐得稀里哗啦,瞎狗子算是发现了,他那狗皮肚子实在是消受不了日本的清酒,一喝准吐,路边的野狗闻着他的呕吐物都摇摇头走开了。
瞎狗子一扫心中阴霾,忍不住诗兴大发,晕晕乎乎的念出了一句完整的诗词:“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六一脸坏笑的问:“老大,这柳成荫是谁呀?”
瞎狗子气急败坏的踹了他一脚:“管好你那张破嘴!你老大我可是文化人!”